苏曼华找到陈徜洋的时候，青年正坐在监狱大门口，瘦得不像话，好在精神头还不错。
她和他远远对望了，两双相似的眼睛盛满了不同的情绪。
苏曼华张张唇，却发现什么都不出来，她滚出一串热泪，“回家吧，妈来接你来了。”
陈徜洋垂在裤缝的手指悄悄动了动，家？他哪来的家？这是发达了良心过不去又找回来了？陈徜洋满心嘲讽，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苏曼华在前头开车，想问什么，又不知道从哪里问起，该知道的，她通通知道了，她老了，四十了，不像年轻的时候强硬，眼泪流了一路。
“这是你唐叔叔，这是你书禾阿姨，你舅舅在赶过来的路上，应该明就到了。”
陈徜洋坐在餐桌前一言不发。
唐敬安拉着苏曼华去了厨房，“孩子还好吧？”
苏曼华摇头，还没出声眼泪就流了下来，“不好，唐敬安，他一点也不好。我真恨我自己，如果不是我自私，他怎么会被蒋家送去蒙头市，你知道他这么些年过的什么日子吗？”
唐敬安伸手揽住她，“别哭，找回来就好了。以后咱们守着仨孩子，好好过，好好陪他们。”
外头餐桌上罗书禾也在打量面前的青年，苏曼华这个儿子，给她一种很不好的感觉，周身的磁场暗得不像话。
“既然回来了，就好好陪你妈。从你被送上火车，整整十六年，都在找你。”
陈徜洋扬唇，难为她了，找了整整十六年也没想办法从他大伯母那儿拿到消息，找了整整十六年也不忘找个男人一起过，找了整整十六年还起了这么大家业。
苏致远来的时候，正是太阳最大的时候，家里只有他在。
“羊...”眼前的中年男人手上的老茧搓得他手生疼。
直到被揽进怀里，陈徜洋才从稀薄的记忆里找到那么一丝丝蛛丝马迹，时候，好像，被他抱过。
苏致远泣不成声，“羊！羊！”
他一声声呼唤着。
苏致远拉着他出门买菜去了，“你外婆现在都在念叨你最爱吃她炸的酥肉了，今儿舅舅炸给你吃。”
谈起苏母，苏致远的眼里有了悲痛。
陈徜洋抬头，“外...婆？”
“是啊，你肯定不记得了，你在外婆家待到快两岁呢！从断奶开始就嘴馋，咱家就属你嘴最馋。
吃了又不消化，你外公因为这事儿没少和你外婆吵架。”
苏致远完，拍拍他的肩膀，“真好，咱家羊长成大伙子了，你长得像你妈，标志！你外婆瞧见一定特高兴。”
陈徜洋平静的心底砸起一些涟漪。
“我和你妈好了，今年过年带你回望富村，祭拜一下你外公，再去疗养院见见你外婆，不过她现在糊涂了，不一定认得出你来呢！”
这陈徜洋吃了好多炸酥肉，那个人没骗他，他确实爱吃。
苏致远返家的时候，是苏曼华和陈徜洋来送的。
“你老大远的过来，住两就走了？”
苏致远笑笑，“姐，厂里等着代班的人不少呢，耽搁一少一工钱。”
苏曼华皱眉，“你都多大了？我好歹生了个陈徜洋，你不结婚是要干什么？”
苏致远摆摆手，“没找着合适的结啥嘛！妈现在不催了换你了？”
“妈都老糊涂了她当然不催了！苏致远，你一个人在荣县，连个知心人都没有，我怎么忍心？”
苏致远挑眉，“有啊，我怎么没有？你把羊给我，我要他陪着就成了。”
苏曼华赶走了苏致远，眼不见心不烦。
这么些年，因为羊失踪，不光是她自己的阴霾，也是自家弟弟的心病儿。
好些地方有疑似陈徜洋的消息，苏曼华没时间跑，都是苏致远去打听的，自家老母偶尔清醒的时候，也在念叨陈徜洋，可这些，身边的孩子显然不明白。
苏曼华知道，陈徜洋恨自己，那双直白的眼没有一点掩饰，换做年轻的时候，她早一巴掌扇过去了。
“陈徜洋，起来了，今去疗养院看你哥。你唐叔出差去了。”
陈徜洋回来三个月了，和苏曼华对话的次数一只手都数得过来，苏曼华正好借着这个机会，看能不能和他多话。
车开到一间学校门口。陈徜洋没问，苏曼华率先回答，“接你大姐，你唐叔的大女儿，叫唐雪，在这儿上学。”
上学啊...陈徜洋盯着那宏伟的校门久久回不了神。
拉开车门的是个乱七八糟的女人，是的，乱七八糟。
身上外套搭外套，凉鞋搭袜子的，整个人看着乱七八糟的。
“雪，你是不是又喝酒了？”
女人皱眉靠在后座，“开车。”
苏曼华叹口气，默默发动了汽车。
疗养院里的病人大多十分安静，包括唐远方。
自从确诊了精神分裂，唐敬安就把人从精神病院转来疗养院了，这里也有心理医生，环境却比嘈杂的精神病院好很多，起码接触不到那些精神病患者。
“远方，远方，还记得阿姨吗？阿姨来看你了。”
病床上的唐远方看着她，一言不发，目光落到唐雪身上时，才有了一点亮光。
苏曼华笑笑，“姐姐也来了。”
唐雪不咸不淡地看了一眼唐远方。
苏曼华忙前忙后，给唐远方换了新的床单被套，“陈徜洋，你带哥哥去洗洗身上好吗？”
护工再贴心，那也没有家里人贴心，苏曼华每回来都要给唐远方大扫除一次。
陈徜洋带着唐远方去盥洗室了。
“听，你是精神病？”陈徜洋双手抱臂看着面前的个子。
唐远方没有理他，呆呆站在盥洗室里发呆，常年摄入的控制精神病的药物早就剥夺了他正常思考的能力。
在他们杀死了他的副人格后，他的情况就更严重了，基本和傻子也没区别了。
陈徜洋觉得无趣，随便给他抹了把脸就把人带回去了。
这样安稳的日子并没有过太久。
蒋家转行了，政转商。
蒋丽的爹安稳退下来以后，陈松也不甘岳丈家里的资源就这么浪费，干脆下海经商了，还干得有模有样的。
? ?精神病方面的内容都是杜撰哈！不要考究，没有科学依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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