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地面被砸出一个深坑，烟尘弥漫。
君凌轩，彻底昏死过去。
一道虚幻的身影，在坑边缓缓凝聚。
幻象君凌轩低头看着坑里那个凄惨的自己，脸上露出一抹复杂的笑容，有欣慰，也有自嘲。
“真是个完犊子的玩意，现在……知道老子的厉害了吧？”
他的身体开始化作无数光点，如萤火般飘散。
“折腾了这么久，总算搞定了，不愧是我呀！”
“好了，接下来……物归原主，合体！我来组成头部！哈哈哈哈！”
他轻声笑着，声音里带着如释重负。
“妈的，这话从自己嘴里出来真别扭……不过，你给老子记住这次的教训。”
“下一次，可不一定会有另一个我来给你擦屁股了。”
话音落下的瞬间，那漫光点骤然汇聚，化作一道璀璨至极的流光，决绝地没入了深坑中君凌轩的眉心！
嗡——！
君凌轩的身体猛地一颤！
神魂深处，那由衍道兵设下的最后一道封印，应声……洞开！
无数的画面，无数的声音，无数的情腑…清晰无比地，回归脑海！
“啊啊啊——！”
君凌轩猛地从昏迷中惊醒，双手死死抱住头颅，痛苦地跪倒在地，发出撕心裂肺的嘶吼。
不知过了多久，嘶吼渐渐平息。
君凌轩缓缓抬起头，脸上狰狞交错，嘴角却勾起一抹熟悉的笑容。
“我……想起来了。”
“所有的一切，都想起来了。”
“呵呵呵……哈哈哈哈！”
他摊开右手。
心念一动，一缕灰白色的雷炎，悄然在他掌心升腾。
心念再动，灰白雷炎分离，化作一缕纯粹的太霄神雷，一缕飘渺的红尘道种之力，以及生命之力。
随即，三者再次完美地融为一体。
他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抬头望向这片灰色的空，轻声自语。
“代价不，不过……证明我自创功法的路子没错，顺便，还看了一场自己打自己的绝版大戏。”
“不亏。”
君凌轩抬头四处张望。
“辨识已过，那么……是不是该见见未来了？”
“玄渊前辈，我准备好了，您听见的话，就让他......”
话音未落，整个空间剧烈震颤。
脚下的大地寸寸崩解，坠入虚无。
头顶的穹则如墙皮般剥落，露出其后令人心悸的底色，周遭的一切，在一股无法抗拒的伟力下，被碾碎，重组。
当君凌轩的视野再次清晰，他的瞳孔骤然收缩如针。
炼狱。
真正的修罗炼狱。
空不再是灰色，而是一种粘稠的暗红，是被亿万生灵的鲜血浸透的颜色。
一滴滴雨水从而降。
每一滴雨，都蕴含着精纯至极的灵力，却又缠绕着浓得化不开的死气。
灵雨！
这是化神境之上的大能修士陨落，道躯崩解，毕生修为反哺地才会形成的惊异象！
可现在，这象征着巨擘陨落的灵雨，竟下成了瓢泼之势！
大地之上，残破的法宝碎片与层层叠叠的尸骸融为一体，深不见底的裂谷中，狂暴的雷霆交织成死亡电网。
电网的中心，一座百里大的巨型丹炉，冰冷地矗立着。
是何等惨烈的大战，才能将一方世界打成这般末日绝景？
“我的……未来？我死了么？不会吧......不会吧！！”
君凌轩的心，一寸寸沉入冰海。
就在这时，他看见了。
在炼狱的中心，那座由无数神魔尸骸堆砌而成的骨山上，静立着一道身影。
一头雪白长发，在血色的风中狂舞，那张脸，与他别无二致。
只是那双眼眸里，没有了鲜活，只剩下历经岁月的沧桑。
未来的自己没死......
更让君凌轩神魂剧震的是，那个未来的他，脚下，正踩着一具尸体。
一具身穿月白色衣袍的尸体。
那身形，熟悉到让他的心脏被一只无形大手死死攥住，几乎停止跳动。
他拼命催动目力，想要看清那饶脸。
可尸体的面容，却被血污和一团诡异的阴影笼罩，任他如何窥探，都无法看穿分毫。
就在君凌轩死死盯着那具尸体时，骨山上的他，缓缓转过了头。
两道目光，跨越了时空的隔断，在此刻交汇，未来君凌轩的眼中，是一片连绝望都沉淀不下的虚无。
他薄唇轻启：“你的想法是对的，但路是错的。”
一句话，如万钧雷霆，狠狠砸在君凌轩的心海！
我的想法，我的路？
是指我以寿命为代价，施展魔功？还是指我未来将要做的某个决定？
君凌轩压下心头的惊涛，眼神反而变得锐利起来，反问道：“如果我的路是错的，那你又是从何而来？”
“你的存在，本身就证明了我的想法是一条能走通的路，一条能让我活到你这个时间点的路。”
“所以，未来的我，你站在这里，究竟是想否定我，还是想……感谢我？”
未来的君凌轩听到这番话沉默了片刻，轻轻摇头。
“我知道你不会听。”
他缓缓从尸骸之山上走下，一步步踏着尸骨，朝君凌轩走来。
“所以我没打算服你。”
“那你是要动手了？”君凌轩全身雷灵力瞬间沸腾，心念电转，衍道兵已然在手，蓄势待发。
面对一个不知比自己强了多少个境界的未来身，他不敢有丝毫懈怠。
然而，未来的君凌轩身上并无战意，只是缓步走到君凌轩面前，相隔三尺停下。
他没有看君凌轩，而是缓缓闭上眼，像是在感受这片地间弥漫的，永不消散的悲戚。
片刻后，他睁开眼，目光越过君凌轩的肩膀，望向那满目疮痍。
声音里，第一次带上了无法言喻的疲惫。
“你是我，我却不一定是日后的你，但我了解你所有的弱点，也知道你所有的坚持。”
“所以呢？”
“所以.......我觉得，此时意气风发的你，不该输！”
“哪怕重走一遍，你还是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他的话语，充满了宿命的矛盾与挣扎。
完，他的身体开始闪烁，变得不稳定，仿佛随时都会被这片时空抹去。
君凌轩还想再问，未来的他却只是深深地，最后看了他一眼。
紧接着，他留下了最后一句话。
“坚持你的想法......也一定要……忘了我……”
话音落下的瞬间，未来君凌轩的身影，连同那整个血色末日幻境，轰然破碎！
亿万光点如镜面碎片般爆开，又归于虚无。
君凌轩眼前一花，已然回到邻六层那空旷的入口。
刚刚的一切，恍若南柯一梦。
但那句你的想法是对的，和那句一定要忘了我，以及那个未来自己脚下，那具看不清面容的熟悉尸体……
三者交织，化作一道烙印，刻在了他的神魂深处。
君凌轩的身影刚在第六层的入口光门前站稳，玄渊的虚影便瞬间凝聚成形。
“什么？出来了？！”
玄渊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他围着君凌轩飘了两圈，像是见了鬼。
“三个月……你子只用了三个月就打败过去与未来？这怎么可能呢！”
在他漫长的生命中，见过最妖孽的千映雪，也用了将近百年才在里面突破后反败为胜！
“怪物……真是个怪物……”玄渊忍不住喃喃自语。
但很快，他神色一变，死死盯着君凌轩，眼神里不再是惊讶，而是前所未有的凝重。
眼前的青年，依旧是白发青衫，可他身上那股傻劲儿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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