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您如今可金贵着呢。”青黛笑嘻嘻地递上茶，“相爷吩咐了，您连梳头都不许自己动手。”
阿娩叹了口气，低头看着自己隆起的腹部。那里偶尔会鼓起一个的包，像是孩子在里头翻了个身。
她忍不住轻轻抚上去，却忽然被一双温热的大掌覆住。
“在想什么？”楚衡不知何时回来了，从身后环住她，下巴抵在她发顶。
“在想这孩子日后会不会嫌我们太啰嗦。”阿娩笑着往后靠了靠，“还没出生呢，就被这么多人盯着。”
楚衡低笑，掌心在她肚皮上轻轻摩挲：“他若敢嫌，我就……”
话音未落，腹中的孩子突然踢了一脚，正好踹在楚衡掌心。那一脚力道不，连阿娩都轻轻“嘶”了一声。二人同时一怔，随即相视而笑。
“这么活泼，定是个子。”楚衡低头吻了吻她的发顶，语气里满是藏不住的骄傲。
阿娩挑眉：“若是女儿呢？”
“那就更好。”他轻笑，指尖在她腰间轻轻挠了挠，“像你一样聪明伶俐，把满京城的子们都比下去。”
阿娩被他逗得发笑，却忽然蹙眉“哎哟”一声。楚衡立刻紧张起来：“怎么了？”
“没事。”她拉着他的手按在右侧，“这家伙又在踢我了。”
掌心下的肌肤微微鼓起，像是有个拳头在轻轻顶撞。楚衡眸色一软，忽然单膝跪地，将耳朵贴在她肚皮上。
“听见什么了？”阿娩揉着他的发顶问。
“听见他……”楚衡抬起头，眼底盛满温柔，“娘亲今日的杏仁酥吃得不够多。”
阿娩噗嗤一笑，正要反驳，却见白翎慌慌张张地闯进来：“主上！宫里来人了，是陛下突发急症，召您即刻入宫！”
楚衡脸色一沉，起身时却不忘扶稳阿娩：“我去去就回。”
阿娩抓住他的袖子：“心些。”
“放心。”他捏了捏她的指尖，又对青黛厉声道，“照顾好夫人，若有什么闪失……”
“奴婢明白！”青黛连忙应下。
待楚衡离去，阿娩缓缓走到窗前。春日的阳光暖融融地洒在庭院里，那株老梅树已经结出了青涩的果子。
她轻轻抚着肚子，忽然觉得腹中的孩子又动了一下，像是在回应她的不安。
“别怕。”她低声呢喃，不知是在对孩子，还是在对自己，“你爹爹很快就会回来的。”
这世上，再没什么能伤害他们一家人了。
八月初，盛夏的阳光透过窗棂洒进来，阿娩倚在软榻上，手中绣着一只的虎头肚兜，针脚细密，虎眼炯炯有神。
青黛轻手轻脚地走进来，手里捧着一封烫金帖子，神色有些迟疑。
“夫人，平南将军夫容了帖子，是明日要来探望您。”
阿娩指尖微微一顿，抬眸看向青黛：“姜绾绾？”
青黛点头：“正是镇南将军府的嫡女，如今平南将军的夫人。”
阿娩垂眸，指尖轻轻抚过绣绷上的虎头，唇角微勾：“倒是稀客。”
姜绾绾，当年在京城贵女圈里也是个风云人物。将门虎女，骑射无双，性子爽利，与阿娩——不，与当年的萧宾月有过几面之缘。只是后来她嫁入平南将军府，深居简出，鲜少与人往来。如今突然登门，倒是耐人寻味。
“夫人若不想见，奴婢这就去回绝。”青黛心翼翼地问道。
阿娩摇头，将绣绷放到一旁：“不必，请她来吧。”
翌日，姜绾绾如约而至。
她穿着一袭淡紫色罗裙，发髻挽得简单大方，眉目间依稀可见当年的英气，只是举手投足间多了几分沉稳内敛。
青黛引她入内时，她手里捧着一个精致的檀木盒子，见阿娩起身相迎，便笑着上前行礼。
“楚夫人。”
阿娩回礼：“陈夫人客气了，快请坐。”
姜绾绾坐下后，将檀木盒子递给青黛：“这是我娘家送来的上等阿胶，最是滋补气血，夫人如今身子重，正适合用这个调养。”
阿娩道谢，命人上了茶点。二人寒暄几句，姜绾绾的目光在阿娩脸上停留片刻，忽而笑道：“夫人气色极好，看来楚相当真是将您捧在手心里疼的。”
阿娩浅笑：“陈夫人笑了。”
姜绾绾端起茶盏，轻轻抿了一口，似是无意般问道：“夫人可曾去过江州？我听闻那里风光极好，一直想去看看。”
阿娩指尖微微一顿，抬眸看她：“不曾去过，倒是听夫君提起过几次。”
“是吗？”姜绾绾笑了笑，“我还以为夫人会喜欢那里的气候，毕竟……”她顿了顿，似是在斟酌用词，“毕竟有些饶性子，就适合那样自由的地方。”
阿娩不动声色地端起茶盏，轻啜一口：“姜夫人今日来，可是有事？”
姜绾绾放下茶盏，环顾四周，阿娩会意，挥手让青黛带着下人退下。
待屋内只剩她们二人，姜绾绾才压低声音道：“其实今日来，是有件事想告诉夫人。”
阿娩挑眉：“何事？”
“萧玉环……”姜绾绾轻声道，“前日偷偷去了秦王府旧址。”
阿娩绣花的手微微一顿，抬眸看她：“哦？”
姜绾绾叹了口气：“秦王——不，现在是废王燕昀了，虽然他已经去世，但萧玉环似乎还不死心。”她看向阿娩，眼中带着几分关切，“我担心她会做出什么疯狂之事，特意来提醒夫人心。”
阿娩微微一笑：“多谢陈夫人挂念。”
姜绾绾看着她，忽然有些恍惚，随即笑道：“无妨，不过是看你有些像一个人罢了！”
阿娩指尖轻轻摩挲着茶盏边缘，唇角含笑：“是吗？像谁？”
姜绾绾摇头：“一位故人，不过……”她顿了顿，“她早已不在了。”
阿娩垂眸，掩去眼底的情绪：“那真是可惜。”
二人又闲聊几句，姜绾绾便起身告辞。阿娩亲自送她到院门口，临别时，姜绾绾忽然回头，轻声道：“夫人若是得空，可来平南将军府坐坐，我那儿有几匹上好的云锦，正适合给未出世的公子做衣裳。”
阿娩笑着应下：“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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