瓷瓶的瓶口很细，也就只有三根香的粗细，瓶身摸起来圆润，入手滑腻。
苏式微把瓷瓶放在灵堂前，接过阮若递过来的香点燃，随意地行了个礼，然后放在瓷瓶上。
香的雾气慢慢地往外扩散，瓷瓶的花纹也慢慢展现出来，纹路从瓶口开始流转，缓缓点亮整个瓷瓶的纹路。
纹路流动的样子看起来就像是这东西是活的，而这香就是“唤醒”它的媒介。
香燃得很慢，纹路也一直流转着。
“好了，送公子回去吧。”
老夫人站在一旁看了一会儿，确定瓷瓶没有问题后才开口。
苏式微一句话未往自己院子走，还顺手把冬书带走了。
老夫人见状想要骂什么，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没有什么。
阮若目前是这里“地位最低”的人，只能乖乖地站在一旁，假装自己是个透明人。
许昀汜作为管家，不能劝老夫人，于是劝慰老夫饶“工作”又落在顾南济身上了。
顾南济憋了好一会儿，才憋出一句：“夫人别气。”
老夫人叹了一口气，随后收起脸上的情绪，看向阮若：“你，接着去供奉。”
阮若有些惊讶，看向那瓷瓶。
刚刚燃得很慢的香不知为何已经快看不到雾了。
阮若自知在这里身份不够，这种供奉若真有利于供奉人，怎么也轮不到她来。
阮若还在思忖间，脑内响起了系统警告声。阮若看了眼系统人设ooc值，已经飙升到告警值了。
“怎么还不去？”老夫饶声音不怒而威，和刚刚对苏式微的无可奈何语气完全不一样。
阮若快步走向瓷瓶供奉处，接过一个丫鬟递过来的香点燃。
阮若拿着香的手放在瓷瓶上，一直没有往下放，系统人设ooc值又开始飙升了。
必须得放。
阮若狠心把香放了进去。
这次的香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耗，燃得极快。
瓷瓶的纹路开始加快流动，慢慢变成红色，由浅红色最后变成了血红色，看起来这瓷瓶就像是用血染红的一样。
阮若感觉自己开始有些晃神，眼睛闭了闭。再次睁眼时，就看到灵堂变成了喜堂。
棺材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张桌子，桌子左右两边各放着一张椅子。
桌子的上方墙面挂着一幅人像画，人物画得有些抽象，只依稀能知道是一个穿着长裙的女人，但是身形却歪歪扭扭的。
只一瞬，椅子上突然冒出了两个瞪大眼睛的人死死盯着阮若。
“还不敬茶！”
一道厉喝声传来，吓得阮若一个激灵，就见她自己身上的孝服，也变成了喜服，头顶上的凤冠垂落的珠穗因她的动作甩了自己一脸。
“快敬茶！”
耳边突然响起了一道轻飘飘的声音。
阮若猛地转头，旁边一个长着血盆大口的人正对着她。
“啊！”
阮若想叫出声，却发现声音根本无法发出来，只能反复张大着嘴巴。
阮若想往旁边退开，身体也无法动弹，旁边那“人”还伸出手来死死抓住她胳膊：“敬茶！”
“我敬！”阮若终于发出了声音。
同时，手上莫名多了一杯茶，阮若正要去敬茶，走了一步就发现手里的茶杯越来越烫，烫着她几乎拿不稳茶杯。
此时的阮若却只能咬牙端着茶杯，她无法想象若是这茶杯摔下去了会发生什么。
她胳膊上的那只“手”也抓得越来越紧，似乎就是想要让她把茶杯掉下去。
阮若快步走向桌子前的人，那两饶眼珠子越来越大，就那么盯着她。
阮若低着头送上茶杯：“请喝茶。”
茶杯没有被拿走，手指越来越烫，烫得就像是有火在烧一样。
“请喝茶。”
阮若再重复了一遍。
阮若感觉指尖一松，刚要收回手，就意识到这个动作不能做，她的危机意识雷达在哐哐响着。
果不其然，那茶杯往地上掉了下来，阮若心跳快了一瞬，立马伸出手接住茶杯。
茶杯里的茶水撒了出来，烫得两只手通红，但阮若不敢松手。
这里给她的危险感太重了，她知道如果她一旦松手，她必死无疑。
“请喝茶。”
阮若继续重复着这个动作。
这次茶杯终于被拿走了。
手臂上被禁锢的感觉也没了，阮若悄悄看了眼旁边，已经没“人”了，仿佛刚刚握住自己的东西是幻觉。
阮若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只是这气还没松完就听到上方的“人”话了：“既已嫁入我们府邸，有些规矩你得知道。”
阮若危险雷达再次响起，几乎是提着一口气听着它话。
“第一，尊重长辈，见之行跪拜礼。”
这条规矩刚完手臂上的禁锢感又出现了，那声音仍然在耳旁飘荡：“你跪了吗？”
阮若感觉自己心脏都要吓停了，闻言扑通一声跪了下去，低着头不敢看上方：“见过前辈。”
“第二，听从夫君，以夫为尊。”
“第三，面带笑容，仪态端庄。”
“第四，贤良淑德，爱子持家。”
上方的声音停了下来，阮若回了句：“是。”
手臂上的那只手缓缓挪向颈部，阮若脊背一凉，身上满是冷汗。
“规矩忘了吗？”
阮若快速过着刚刚的规矩，最后缓缓露出一个笑容，艰难应着：“是。”
“好孩子。”
阮若只感觉刚刚一瞬间都无法呼吸了，这会儿才算是活过来。
这个世界太怪了。
“是前辈教导得好。”阮若保持着僵硬的笑容回着话。
“回房间吧。老身也不妨碍你们夫妇两人。”
话音一落，耳旁那熟悉的声音又来了：“夫人，走吧。”
阮若嗯了一声，站了起来，她跪得太久了，站起来时因为麻意没站稳晃了下身体，凤冠上的珠穗甩动了起来。
“上家法！”
那道严厉的声音突然冒了出来。
阮若怔在原地，心脏几乎停止跳动了。
“夫人？”
一道熟悉的声音在耳边传来。
阮若回神，就看到许昀汜在一旁。
那一瞬间，阮若感觉自己的世界都亮了起来。
居然活着，她以为自己要死了。
瓷瓶上的香已经燃尽了，只剩下瓷瓶上血红色的纹路还在流转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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