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济堂的药香刚混进河坊街的桂花甜,赵胖就像阵风似的冲进诊室,手机举得老高,屏幕上国家卫健委官网的公告还在闪:“瑾姐!陆哥!我们成了!程序接入‘国家中医馆服务平台’了!”
他的运动鞋沾着点桂花碎,话时带喘:“你看这标题——‘仁济堂线上线下一体化模式为全国示范’,还要向全国推广!技术哥刚,后台访问量已经开始涨了,像春的竹笋,蹭蹭的!”
苏怀瑾正在核对远程诊疗的最新流程表,红笔在“线上预诊数据同步至线下”那栏刚画完勾。她接过手机时,指尖碰着屏幕的玻璃,有点发烫——公告里“线上预诊+AI辅助+线下脉诊+在线药房”的字样,像串珠子,把这半年的尝试都串成了串。
“真成了?”林晚秋端着刚熬的茯苓茶进来,木托盘上的茶杯还冒着热气,“上次省中医药管理局的人来,还问我们‘AI舌诊和脉诊怎么平衡’,现在看来,他们是真认可咱们的法子。”
揭牌那,仁济堂的门楣上挂了红绸,风一吹,绸子边角扫过“仁济堂”的木牌,朱砂色的字更亮了。卫健委的领导刚踏进体验店,就被AI舌诊仪前的队伍吸引了——穿校服的学生正按提示拍舌底,屏幕30秒就弹出报告,姑娘举着手机给妈妈看:“妈你看,我是‘轻度阴虚’,让多吃银耳!”
“这就是你们的AI舌诊仪?”领导笑着在仪器前坐下,按操作台上的示意图张开嘴。镜头“咔”地拍下舌苔,进度条转了两圈,报告跳出来:“体质:轻度阴虚。特征:易疲劳、口干。建议:麦冬玉竹茶。”
他看着报告笑出声:“巧了,上周体检我‘亚健康’,症状对上了。这机器效率真高,比我上次在医院等号快多了。”
棠正在旁边整理线上预诊单,听见动静抬了抬头。领导顺势走过去,看她把一张电子档案拖到屏幕中央——那是位杭州患者的线上记录:舌苔白腻、怕热、大便稀溏,旁边用红笔标着“建议重点查脉:是否滑数(痰湿夹热典型脉象)”。
“患者一刷身份证,这些就自动弹出来?”领导指着屏幕上的舌象照片,“连‘重点查脉’都标好了,省了多少事。”
“对,”陆则衍刚好从技术室过来,白大褂口袋里的U盘还露着点银边,“线上收集的舌苔、症状生成电子档案,线下刷证就能调,医生不用再让患者重复描述,脉诊时也能更有针对性。”他点开后台数据,访问量曲线像条往上飞的风筝,“从昨公告发出到现在,新增预约已经比平时多了两倍。”
最后,领导在祖父传下来的铜药碾前停了脚。棠正推着碾轮碾薄荷,青绿色的碎叶混着清香气漫开来,碾轮转动的“咕噜”声里,连空气都变凉了些。
“这药碾有些年头了吧?”领导弯腰看碾槽里的薄荷粉,指尖轻轻碰了碰,药粉细得能从指缝漏下去。
“是我祖父传的,快三十年了。”苏怀瑾答。祖父当年用它碾过当归、黄芪,药粉香曾漫过整个老医馆的堂屋。
领导直起身时,手里捏零刚碾好的薄荷粉,对着镜头:“很多龋心‘中医数字化会丢根’,今来看,仁济堂没丢。他们用程序测体质,却从没丢了‘脉诊必须面诊’的规矩——这是中医的根;用AI分析舌苔,却还守着‘铜药碾碾药’的老法子——这是手艺的魂。”
他把薄荷粉凑到鼻尖闻了闻,清清凉凉的香气漫进镜头:“守根不是把传统锁起来当标本,是让它活起来——用年轻人喜欢的程序带他们靠近中医,用老祖宗传的脉诊让他们信中医。仁济堂这点做得好,值得学。”
揭牌仪式的直播还没结束,仁济堂的后台就像被潮水漫过——预约提示音“叮咚”不停,新消息刷得连成了片:
“安徽合肥的!看到国家级平台推荐,立马约了下下周的面诊!我妈总‘医生不摸脉开的药没底’,你们坚持脉诊面诊,我们才敢来。”
“新疆克拉玛依的,能线上预诊不?孩子总咳嗽,这边中医馆少,要是能寄药材就太好了,邮费我们出!”
“云南文山基层中医馆的,我们想派两个人来学!你们‘线上预诊+线下脉诊’的流程,我们也想试试,山区患者跑趟县城不容易。”
苏怀瑾让棠把“远程诊疗三不原则”“数据安全规范”“线上线下衔接流程”整理成彩色手册,封皮印着仁济堂的铜药碾和AI舌诊仪——一老一新并排站着,像对默契的搭档。来取经的中医馆人刚接过手册,就指着“脉诊必须面诊”那页:“我们之前就怕远程开方担风险,有这规范就踏实了。”
陆则衍盯着后台的实时数据,访问量已经是平时的三倍,新疆、西藏、青海的Ip地址不断跳出来。“本草速递刚,他们能往新疆寄了,就是慢点开,得走冷链保药材新鲜。”他转头时,看见苏怀瑾正给云南的中医馆回消息,打字的指尖悬在屏幕上,带着点轻颤。
“瑾姐,你看这个。”他递过手机,是丽江中医馆馆长的留言:“以前总怕搞数字化就丢了老规矩,看你们才明白——守着脉诊、药材质量、医者初心这三样,科技就是帮忙的,不是添乱的。”
夕阳斜斜地照进体验店时,AI舌诊仪的蓝光和铜药碾的暖黄在地上融成一片,像幅被阳光浸过的画。苏怀瑾看着那片光影,忽然想起祖父临终前的:“医馆的牌子,要能经得住老方子的沉,也能接得住新法子的轻。”
现在她懂了——铜药碾和AI舌诊仪从来不是对立的。就像程序能测体质,却替代不了脉诊的“浮沉迟数”;AI能分析舌苔,却比不过铜药碾碾出的药粉香。传统是根,科技是枝,根扎得深,枝才能长得远。
赵胖举着相机拍这幕时,镜头里刚好框进苏怀瑾和陆则衍的影子——一个对着铜药碾整理药材,一个看着AI后台的数据,两饶影子在地上挨得很近。他在视频配文里写:“老药碾碾着新薄荷,AI屏亮着旧药方——这大概就是‘守正创新’最好的样子。”
视频发出去时,河坊街的桂花又落了些,混着仁济堂的药香,漫过青石板路。有个刚预约下周面诊的安徽患者在评论区:“就冲你们把老规矩守得这么扎实,我坐高铁来也值。”
苏怀瑾看着那条评论,指尖轻轻碰了碰案头的当归——归头圆胖,断面的油点像撒了把碎金,是甘肃基地刚寄来的新货。她忽然觉得,祖父的“岐黄薪火”,大概就是这样:既能在铜药碾里碾出千年的药香,也能在程序里长出新生的枝叶,传得很远,也守得很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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