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雪正啃着馒头，嘴鼓鼓的，一听这话愣住了：“那……你不回来了吗？”
秦东扬摸了摸她的脑袋：“不是不回来，就是晚上回来的时候会很晚，有时候甚至要在乡下住一宿。”
“那家里就剩我们俩啦？”刘秋霜皱起眉头，看向妹妹，又看向秦东扬，“姐夫，要是有人来敲门怎么办？”
“放心，我已经想好了，”秦东扬，“我准备拜托王奶奶帮忙照应你们一下，有什么事可以直接找她。”
“哦……”刘秋霜低下头，心里还是有点舍不得，但又不好意思表现出来，只能闷声答应，“我会照顾好雪的，你别担心。”
“不光是照顾雪，也得把自己照顾好！”秦东扬板起脸来，一本正经地道，“饿了就吃东西，不舒服立刻跟老师或者王奶奶。”
吃过早饭，三人收拾妥当出了门。
一路上，巷子里晨雾未散，石板路湿漉漉的，每踩一步都带出细碎水珠。
“心脚下。”秦东扬牵着两个孩子，一左一右往前走，大手紧紧握住两只软乎乎的手掌。
到了育红班门口时，还不到七点半，但院子里已经有孩蹦蹦跳跳地玩耍了。
刚进门，就看到蓝露露站在廊檐底下，一个中年妇女正挽着袖子跟她聊，两人笑笑，好像关系挺亲近的样子。
蓝露露第一时间发现了他们，高高挥手：“喂！这边！”
“雪快来看，这就是育红班！”蓝露露弯腰朝丫头招呼，然后转身对中年妇女介绍道：“姑妈，这就是我昨跟你提过的——县医院外科那个特别厉害的新医生！”
中年妇女上下打量了一番秦东扬，那目光既精明又和善，话声音嗓门可不：“呦，这么年轻？果然是一表人才啊！我是蓝惠芳，是这里副主任，也是负责招生登记这块儿，有啥事尽管跟我！”
秦东扬赶紧伸手过去，自报家门：“您好您好，我叫秦东扬，谢谢您肯收留我们家孩子。这是我的钱和粮票，都按规定交齐了！”
他完，从包里掏出钱票递过去。
蓝惠芳接过钱票数了一遍，很爽快地点点头：“一分不少，很规矩！不过以后要是遇到什么困难，也别憋在肚子里，该找老师找老师，该找同学找同学，我们这里讲究团结互助，可不能让谁受委屈，对吧？”
她又弯腰捏捏刘雪粉嫩嫩的脸蛋：“姑娘真乖巧，比那些调皮鬼强多啦！叫什么名字呀？”
“阿姨好，我叫刘雪。”声音软糯糯、怯生生，却透着股倔劲儿，让人忍不住喜欢上这个安静懂事的姑娘！
蓝惠芳乐呵呵拍手道：“行嘞，那今开始，你就是咱们育红班的一员啦！里面好多新朋友等你认识呢！”
话音刚落，她便领着刘雪往教室方向走去，还顺便指给他们看哪里是厕所、哪里能喝水、午休在哪张床铺……
见状，连一直沉默寡言、不爱凑热闹的刘秋霜都忍不住溜进去瞅上一圈，好奇极了！
直到这时，秦东扬才反应过来，看向身旁一直没吭声的蓝露露：“对了，你怎么也来了？今不用值班吗？”
蓝露露脸色微微发窘，下意识拨弄耳垂上的碎发：“还能为什么……主要是不放心嘛。毕竟你人生地不熟，再加上第一次送孩子，总归多个人帮衬一下更保险些……”
“大恩大德，无以为报！”秦东扬认真拱拱手，用半开玩笑半感激的话语表达谢意，“改请客请到底，请顿好的！”
“不稀罕你的请客，”蓝露露脸上一闪而逝的不自在被调侃冲淡，她翻个白眼道，“记得答应我的义诊别掉链子就行！”
俩人相视一笑，各自都有些轻松下来。
片刻后，只见教室那边传来急促脚步声，原来是刘秋霜跑出来喊道：“姐夫，我该迟到了，再不走赶不上第一节课啦！”
秦东扬要送刘秋霜走，问蓝露露：“要不要一起回医院？顺路的话搭个伴。”
蓝露露摇了摇头：“不了，我还有点私事要和姑妈聊聊，你先忙你的吧。”
秦东扬便摆摆手离开了。
另一边，蓝惠芳拍拍灰尘从教室出来，看见自家侄女还杵在原地盯窗户傻乐，不由揶揄一句：“丫头片子的春心思动啊？怎么看人家的眼神那么专注，是不是喜欢那个姓秦的伙儿呀？”
姑妈这一句差点把蓝露露脸烧成猴屁股色，当场炸毛般跺脚抗议：“姑妈您胡袄什么呢？！再乱讲信不信我回家告状啊！！”
可惜老江湖哪肯轻易罢休？
只听她继续补刀道：“哟，还恼羞成怒呢？不过那个医生确实不错，就是结过婚带娃麻烦点，其它挑刺都挑不到……”
被戳中心思最深处软肋的一瞬间，蓝露露脸颊烫成蒸笼里的馒头，“行啦行啦别了……对了姑妈，雪不是机械厂职工家的孩子，人又安静内向，要是哪有人欺负她麻烦您多费心帮衬一下……”
结果换来的却是姑妈一阵意味深长的大笑与毫无保留拆台式吐槽，“祖宗哎，你让我闭嘴自己倒主动替别人操碎心去了？咋滴，对前妻留下来的妹妹都护犊成这样，将来出去谁信这是纯粹友情啊哈哈哈……”
蓝露露红着脸狡辩：“……谁让雪那么乖巧讨喜嘛，多可爱的一个娃娃呀！再大家都是同事，相互关照也是应该滴！”
蓝惠芳瞧着自家侄女那副又羞又急的模样，更是乐不可支，故意拉长流子：“哎哟哟，还知道害臊呢？看来姑妈是到你心坎儿里去咯！”
蓝露露跺了跺脚，脸颊红得快要滴出血来：“姑妈！您再！再我可真生气了！”
“好好好，不了不了。”蓝惠芳见好就收，拍了拍她的肩膀，语气却依旧带着笑意，“不过啊，雪这孩子确实招人疼，你要是真喜欢，多上点心也是应该的。以后有什么事，跟我，姑妈能帮的一定帮。”
蓝露露这才稍稍松了口气，声嘟囔：“我……我就是觉得雪一个人怪可怜的。”
“行啦，知道你心善。”蓝惠芳又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赶紧上班去吧，别迟到了。”
蓝露露“嗯”了一声，这才一步三回头地往育红班外面走，心里头还砰砰跳个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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