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火摇曳了一下。
林轩的金属右手已经按在剑柄上，青灰色的纹路顺着手腕向上蔓延。
那些纹路在碰到金瞳散发的微光时，发出细微的灼烧声。
\"别紧张。\"
凌虚子的嘴角缓缓复原。
\"我只是个传话的傀儡。\"
他的道袍前襟突然裂开。
没有血肉。
胸腔里蜷缩着一个浑身漆黑的婴儿，皮肤上布满铜镜碎片般的鳞片。
婴儿抬头，露出一双与林轩一模一样的金瞳。
\"镜种。\"
苏婉儿腕间的剑痕暴起青光。
\"你体内养着镜魔幼体...\"
婴儿咯咯笑起来。
声音像是无数碎玻璃在互相刮擦。
它伸出细的手指，指向林轩的金属右手：\"机锁...终于找到钥匙了...\"
凌虚子的身体突然塌陷。
道袍如蜕皮般落地，镜中婴儿悬浮在空郑
它身后的空间开始扭曲，浮现出无数记忆碎片——
百年前的青云门大殿。
年轻的凌虚子跪在祖师像前，七窍不断涌出黑雾。
老乞丐手持九柄古剑贯穿他胸口，剑尖钉入地面组成阵法。
\"看到了吗？\"
镜中的声音忽远忽近。
\"你们尊敬的师尊...才是杀人凶手。\"
林轩的金瞳微微收缩。
记忆画面中，老乞丐从凌虚子胸腔抽出一面铜镜。
镜面映出的却不是人影，而是一条被锁链缠绕的黑龙。
\"第一代守镜人自愿赴死。\"
镜种舔着手指，\"现在的凌虚子...不过是披着人皮的镜子。\"
苏婉儿突然挥剑。
青冥剑光斩碎记忆画面，却在触及镜种的瞬间被定格。
剑锋上凝结出细密的冰晶，冰里封着无数个尖叫的苏婉儿。
\"九劫剑的传人还是这么急躁。\"
镜种叹气，\"你们不想知道机阁为什么屠龙吗？\"
地面突然震动。
丹房角落的阴影里，酒葫芦自己滚了出来。
葫芦嘴渗出暗红色的液体，在空中组成一行血字：
【龙即镜狱】
林轩的金属右手突然灼热。
纹路暴亮，在空气中投影出星图。
北斗七星的方位各悬着一把青铜锁，锁眼都是逆珠的形状。
\"机锁镇压的不是龙...\"他喃喃道，\"是镜子另一边的...\"
镜种突然尖剑
它的身体炸开成无数铜镜碎片，每块碎片都映出林轩不同的死状。
斩轮回剑自动出鞘，金纹在剑身流转如活物。
\"低头！\"
苏婉儿乒林轩。
九柄古剑结成圆阵，将袭来的镜片绞成粉末。
碎末落地却化作黑水，水面浮现出老乞丐被锁链缠绕的身影。
\"师尊？！\"
水中的老乞丐抬头。
他的眼睛已经变成镜面，声音却异常清晰：\"傻子...镜子里的才是真人...\"
整座丹房突然倾斜。
地面像波浪般起伏，裂缝中伸出无数只漆黑的手。
酒葫芦腾空而起，喷出的血雾在半空凝成箭矢，将黑手钉回地底。
\"走！\"
林轩拽起苏婉儿冲向门口。
转身瞬间，他看到镜种重新凝聚。
这次它变成了老乞丐的模样，手里提着凌虚子的人头。
人头睁开眼睛。
\"井水要溢出来了...\"它嘴唇蠕动，\"你们听...龙在哭...\"
门外不是走廊。
是那口井。
井沿上坐着一圈\"凌虚子\"，每个人都捧着不同的脏器。
最年轻的那个抬起头，掌心托着一颗跳动的心脏。
心脏表面覆满龙鳞。
\"欢迎回家。\"
他微笑。
\"钥匙先生。\"
斩轮回剑的金纹突然熄灭。
林轩感到金属右手不受控制地抓向自己的左胸。
苏婉儿的剑痕同时爆裂，九柄古剑自动刺向她的咽喉。
千钧一发之际，酒葫芦砸在井沿上。
葫芦炸裂。
里面飞出的不是酒，而是一枚青铜钥匙。
钥匙插入井沿的瞬间，所有\"凌虚子\"同时发出惨剑
他们的身体融化，汇入井水。
水面浮现出地底全景——
九根青铜柱钉着一条黑龙。
每根柱子上都缠绕着锁链，链节上刻满逆珠的图案。
龙抬头。
它的左眼是镜子，右眼...是金瞳。
\"看到了吗？\"
镜中的声音从井底传来。
\"这就是你们要的真相...\"
林轩的金属右手突然插入井水。
黑龙的镜像在触碰他手掌的瞬间凝固，继而出现裂痕。
裂纹中渗出金光，照亮了井壁上的刻字：
【机锁开 镜狱门启】
苏婉儿抓住林轩的后领。
\"别碰水！你的手...\"
已经晚了。
金属纹路顺着手臂蔓延至全身，林轩的皮肤逐渐泛起青铜光泽。
他的金瞳变成竖瞳，与井底黑龙的右眼一模一样。
井水沸腾。
无数记忆碎片从水中喷涌而出，每一片都显示着林轩从未经历过的场景——
襁褓中的他被老乞丐放入青铜棺。
五岁时在镜前长出龙鳞。
十岁那年...亲手用斩轮回剑刺穿了苏婉儿的胸膛。
\"幻象！\"
苏婉儿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林轩！看着我！\"
她的手腕鲜血淋漓。
九柄古剑插在周围组成剑阵，将井水逼退三尺。
剑身上的裂痕越来越多，像是随时会崩溃。
林轩的竖瞳微微颤动。
他看向自己金属化的双手，突然笑了：\"原来如此...\"
斩轮回剑自动飞回掌心。
剑锋不是指向井，而是自己的咽喉。
\"你干什么？！\"
苏婉儿扑上来夺剑。
剑尖划破她手臂的瞬间，一滴血落入井郑
水面下的黑龙突然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整个井口开始结冰。
\"镜魔最怕的...\"
林轩的声音带着金属回响，\"就是纯血人类的真心。\"
冰面炸裂。
无数冰锥刺入井底，将黑龙的镜像钉穿。
镜种的惨叫中，整个空间开始崩塌。
最后一刻，林轩抓住苏婉儿跃向出口。
落地时，他们躺在藏书阁废墟前。
夕阳如血。
林轩身上的金属纹路正在褪去，全部汇聚到右手掌心，凝结成一把巧的青铜钥匙。
钥匙顶端刻着逆珠的图案。
\"掌门不是凌虚子。\"
他握紧钥匙，\"从来都不是。\"
苏婉儿按住流血的手腕。
九柄古剑的虚影悬浮在她身后，剑身上都多了一道金纹——与斩轮回剑如出一辙。
\"井里的龙...\"
\"是镜子另一边的我。\"
林轩的金瞳恢复原状，\"师尊用九劫剑...把我一分为二。\"
远处传来钟声。
这次是丧钟——整整四十九响。
\"掌门陨落。\"
苏婉儿苦笑。
\"正好赶上。\"
林轩望向主峰。
大殿上空盘旋着漆黑的云团，云中隐约有龙影游动。
更诡异的是，整座山正在渗出...水珠。
像是即将融化的冰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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