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芳院中
“姐，你除了脸上的这些伤口，何处还有伤？”
温清漓撩起衣袖，露出双手，“脸上的晒是无碍，只是这手上的伤，有些麻烦。”
长公主就是要让她在琼林雅荟上弹不了琴。
琼林雅荟上女子共有三试。
一试画技，二试舞技，三试乐技。
每试结束皆由审者投签，三试结束后获签最多者胜。
也不知父亲是否已上书陛下，要平民参与共审。
红玉看着那狰狞的青紫，嗓音颤颤，“姐，你的手怎么擅这么重啊。”
她凑近些，伸手想要触碰，又害怕让伤口更痛，心翼翼道：“姐一定很痛。”
温清漓将手收回，重新用衣袖遮住，摇头道：“已经不痛了，我服了止痛丹药。”
屋外忽然听人传话
“三姐，夫人请您过去一趟。”
红玉搅了搅手指，“姐，我去回她姐身子不适，需要休息。”
着便要往外走。
温清漓赶紧喊住她，“没用的，父亲和大哥都未回府，我的反抗无用。”
-
颐福轩内
温夫人端坐着，身旁站着不怀好意的温玉宛。
见温清漓面纱都没带，脸上只有些红印。
温玉宛伸手指着她的脸，冲温夫人怒道：
“母亲，我就她的脸好了吧，你还不信我。”
温夫人手中丝帕猛地一紧，颤身站起。
两点沉眸锐如鹰目，急步朝她走去。
温清漓躬身行礼，“母亲唤我来有何事？”
话语间温夫人已行至面前，她轻轻抬手想要触碰温清漓的脸。
温清漓下意识侧头躲过。
温夫人这才回神，眸色几分涣散。
“你的脸是如何好的？”
温清漓面露疑惑，“吃了迟首辅送的药便好了，当时不是与母亲过吗？”
温夫人回头看向身后，轻轻挥手示意房内丫鬟退下。
“玉宛，你也先出去。”
温玉宛哪里愿意，她还要留在这里看母亲怎么责骂温清漓。
“母亲，我………”
对上温夫人板着的脸，温玉宛把话吞了回去。
母亲虽然溺爱她，但在有些事情上是极其有原则的。
不多时，房内只剩下二人。
看着面前呆站在自己面前的温夫人，温清漓眉梢轻挑。
她的反应比想象中的还要大。
“你无需再扯慌诓骗。”
“迟首辅给的那药定解不了你脸上的毒。”
温夫人语气又冷了几分，“你的毒到底是何人所解？”
温清漓面上含笑，“母亲怎么对这毒如此了解？”
温夫人嗤笑着瞥她一眼。
“你不是早已猜到是我下的毒吗？”
倒是不曾想到她竟如此坦荡，温清漓眼尾轻扬，柔声道：
“母亲终于肯承认了，漓儿还以为您准备一直扮做慈母呢。”
她面上笑意不变，话语却凭白多了几分攻击性。
温夫人神色不耐，不欲与她争辩。
“此毒名为蚀骨粉，你可知它来自何处？”
“母亲在何处找到的毒，漓儿又怎会知道？”
温夫人沉声道：“此药本是东雵国研发出来在战场上使用的。”
“东雵地处偏僻，人数稀少，兵力自是比不得大晟。”
这话时，她语气中尽是豪情，倒真有几分将门之女的样子。
“这蚀骨粉是由一种只生长在东雵的毒漆藤，取其汁液而制成。”
“东雵屡战屡败，竟研究出这种毒，在作战时辅以利箭。中箭者伤处溃烂难以医治。”
“那一战，虽然赢了，却死伤惨重。”
“得胜而归的将士也因药石罔效的箭伤落下暗疾。”
“大晟无数名医苦心钻研多年，依旧没有结果。”
“至今为止，每每与东雵开战，我军将士皆要心提防那毒箭。”
看着温夫人面上严肃，温清漓也收敛了些笑意。
她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
这毒箭不仅造成了高额战损，亦散了军心，以至对战之时瞻前顾后。
温夫人语气缓和几分，“漓儿，为你解毒之人医术定然十分高明。亦或者，她十分擅长东雵的药物。”
“无论如何，若是她肯出手研制解毒之法，对我大晟而言是件大的好事。”
对上温夫人期待的双眸，温清漓沉吟片刻。
实际上，因为她体质特殊，这毒的真正毒性从未在她身上生效过。
若是要研制解毒之法，还得另寻法子。
虽然她和温夫人不对付，但面对敌国，此刻她们的利益是一致的。
她并非不愿出手相助，只是………
温夫人凭什么觉得她能全无芥蒂地接受。
“母亲。”
“我自问回府后从未主动惹是生非，可你们一而再再而三地设计害我。我一介弱女子，连自己的生存都无法保证。”
她抬眸看向温夫人，眸色沉沉，
“又怎么有心思操心国家大事？”
温夫人神色复杂地看她一眼。
“我保证，只要你能服那位神医出手。今后在府上，只要你不主动招惹，不会再有人害你。”
“那母亲下毒害我一事呢？”
温夫人面色一怒，“你还想如何？”
“难道母亲不愿认错？真是可惜，那位神医倒是同我一般有仇必报，眼里容不得沙子。”
“若知道求她相助之人是这般品行，只怕……”
温清漓故意停下，由着温夫人自己猜测。
果然见她面上渗白，终是轻声道，“我认错。”
温清漓心中冷哼，面上带着笑意柔声道：
“那便希望能看到母亲认错的态度，女儿心眼。”
“那位神医自己不愿受朝廷束缚，也不准女儿告诉别人她的住处。”
“若是大晟真的需要，女儿愿意相助。只是母亲要答应我，不准去探究那神医的身份。”
温夫人眉头一蹙，但也能理解。
向来赋过饶奇才都有些怪癖。
“我答应你。”
温清漓放心地点点头，“那药粉母亲可还有？我要给神医拿去一些便于研究。”
温夫人神色一顿，“现下我手上没有，需等上几日。”
温清漓心下一转，看来这药粉是旁人给的。既和东雵有关，又愿意帮助温夫人一道迫害一介女子。
想到归宗宴那日，对她格外冷淡的靖国侯。
她心中清明。
温夫人目光又落在她脸上，语气一顿，“你今日可是惹怒了长公主？”
温清漓轻轻颔首，“母亲放心，刑罚女儿一人皆受了，定不会牵连父亲的。”
看着眼前女子乖顺地低头，脸上的掌印红得刺目。
温夫人没来由的觉得老爷接回家的或许不是一颗趁手的棋子，而是一只蛰伏的恶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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