锁魔渊旧址的三界议事殿内，青铜香炉飘出的沉水香与人间的艾草味交织，蒯迪元盯着案几上七件神器碎片，指尖抚过神农鼎碎片边缘的齿痕——那是封魔之战时魔尊神魂啃噬留下的印记。
南宫昭靠在殿柱旁，长剑在青石板上划出细碎火星，剑穗上的磁母玄晶突然泛起红光。
\"又有三处灵脉出现异常魔气。\"清风道长展开仙界地图，锁魔渊周围的蓝色灵脉线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黑，\"枉死城的怨灵暴动频率增加三成。\"
他看向转轮王，后者的投影在晨光中略显透明，身后的往生簿正自动翻页。
\"魔气源头不在魔界。\"转轮王的指尖点在往生簿某页，\"这些异常死亡的凡人，死前都接触过同一种黑色玉佩。\"
他抬头时，蒯迪元注意到他眼底的血丝，\"根据鬼差回报，玉佩来自人间黑市，而黑市背后的供货方......\"
\"是玉虚宫。\"南宫昭突然开口，剑刃重重劈在柱上，\"三前我在极北之地发现凌九霄的佩剑碎片，剑身上刻着魔界咒文。\"
他从怀中掏出一块焦黑的碎玉，上面隐约可见\"虚\"字纹路。
蒯迪元的心脏猛地收缩。
凌九霄是玉虚宫少宫主，曾在重建初期多次阻挠清羽门旧址修复，他总以为那是门派间的竞争，却没想到......\"去工坊。\"
他站起身，神器碎片在袖中发烫，\"那里有上古监测灵脉的仪器，或许能找到证据。\"
工坊遗址的青铜大门在南宫昭的剑下缓缓开启，门内的齿轮仍在转动，墙面上的星图投射出幽蓝光芒。
蒯迪元将昆仑镜碎片嵌入中央凹槽，镜面突然爆发出强光，映出三年前的画面：凌九霄跪在锁魔渊前，手中捧着黑色玉佩，与魔尊残魂低语。
\"为了成为修仙界之主，本座可以助你破除封印。\"魔尊的声音像生锈的铁链摩擦，\"但你要答应本座，事成之后......\"画面突然模糊，昆仑镜发出刺耳的嗡鸣，碎片边缘出现裂痕。
\"原来他早就勾结魔尊。\"清风道长的声音带着颤抖，\"当年玉虚宫防守疏忽，根本是故意为之......\"他踉跄着扶住石柱，道袍上的太极图泛起泪光般的涟漪。
\"还有更糟的。\"转轮王的投影出现在镜中，往生簿显示凌九霄的寿命早已在三年前终结，\"他现在的身体，是魔尊用魔气重塑的傀儡。\"
殿外突然传来剧烈震动，无数黑色玉佩从花板坠落，每块玉佩上都刻着相同的咒文。蒯迪元捡起一块，碎片割破指尖，鲜血滴在咒文上，竟浮现出玉虚宫的地形图。
\"陷阱！\"南宫昭拽着蒯迪元跃向一旁，地面突然裂开，无数魔藤破土而出，藤条上挂着清羽门弟子的残缺道袍。
蒯迪元瞳孔骤缩，他认出那是李墨的道袍，领口处还有少年缝补的针脚。
\"蒯迪元，你果然聪明。\"凌九霄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殿顶的星图翻转，露出隐藏的魔纹阵，\"当年让李墨那子偷听到玉佩的秘密，是本座疏忽了。不过没关系......\"
魔藤突然加速生长，将众人困在中央，\"你们很快就会和他一样，成为本座的养料！\"
蒯迪元握紧轩辕剑碎片，剑气劈开魔藤的瞬间，他看见凌九霄的脸——那是一张没有瞳孔的惨白面具，裂痕中渗出黑色粘液。\"你不是凌九霄！\"他挥剑斩向面具，却被一股无形力量弹开。
\"凌九霄？\"面具发出刺耳的笑声，\"他早就在锁魔渊成了本座的魂奴。现在的我，是魔尊座下左使！\"
魔藤突然刺入南宫昭的肩膀，蒯迪元听见自己的怒吼，神器碎片在掌心融合，化作一把金色长剑。
\"以七器之名，封！\"
金光闪过，魔藤瞬间灰飞烟灭。
凌九霄的面具裂开，露出底下腐烂的面孔，他惊恐地后退：\"不可能......你怎么会掌握上古剑诀......\"
\"因为他是封魔阵图的活容器。\"转轮王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往生簿化作金色锁链，缠住凌九霄的四肢，\"而你，早就该去地府报道了。\"
凌九霄的身体开始崩解，化作黑色烟雾融入锁魔渊。蒯迪元跪倒在地，看着南宫昭肩头的伤口——那里正在渗出黑色血液，与清羽门弟子临终时的症状一模一样。
\"没事。\"南宫昭扯下腰间的玉佩，那是凌九霄送给他的\"友情信物\"，此刻正发出不祥的红光，\"早就怀疑这东西有鬼。\"他将玉佩砸在地上，露出里面刻着的\"魂\"字。
清风道长颤抖着捡起碎片：\"这是......勾魂玉。当年玉虚宫祖师爷留下的禁术，没想到被他们用来......\"他突然剧烈咳嗽，蒯迪元这才发现他袖口的魔气灼伤正在扩散，原来早在议事殿时，清风道长就已中了埋伏。
\"道长！\"蒯迪元扶住他，神器碎片自动飞向伤口，金色光芒中，他听见清风道长的低语：\"清羽门的藏经阁......有本书......\"话未完，老人已晕死过去。
三日后，修仙界地牢。
凌九霄的傀儡身体被锁在镇魂柱上，蒯迪元看着他逐渐透明的魂体，心中五味杂陈。曾经的修仙界才，如今却成了魔界走狗。
\"为什么？\"他轻声问。
\"为什么？\"魂体发出尖利的笑，\"因为仙界从来只看重清羽门！我父亲为修仙界战死，可清风道长却把封魔阵图传给你这个外人！\"他的魂体剧烈颤抖，\"我要证明，玉虚宫才是最强的......\"
\"所以你就勾结魔界，让无数生灵陪葬？\"南宫昭的剑抵住他的魂核，\"你知道李墨临死前什么吗？他'快跑'，而你让他的牺牲变得毫无意义！\"
魂体突然沉默，半晌后轻声：\"原来他到死都不知道......我其实很羡慕他......能为了信念而死......\"话音未落，镇魂柱发出强光，魂体化作光点消散。
蒯迪元走出地牢，阳光刺痛双眼。远处，清羽门的新址已建起雏形，李墨的往生名录被供在正殿，旁边是他最爱的人间手机模型。
南宫昭递来一块糖，是清羽门弟子最爱吃的桂花糖。
\"别太自责。\"南宫昭，\"阴谋总会被揭露，正义也许会迟到，但永远不会缺席。\"
蒯迪元点头，看着手中的糖纸，忽然想起清风道长未完的话。他掏出从藏经阁找到的书，封面上赫然写着《玉虚宫秘史》，翻开第一页，里面夹着一张泛黄的纸条，是凌九霄父亲的绝笔：\"吾儿，若见此书，切记不可走上歧途......\"
他叹了口气，将纸条心收好。远处，转轮王和人间帝王正在商议重建灵脉的计划，清风道长在回春谷接受治疗，电驴在草地上打滚，车轮卷起的尘土中，已有嫩芽破土而出。
真相终于大白，但代价太过沉重。蒯迪元望向锁魔渊方向，那里已重新升起结界，曾经的战场正在长出青草和鲜花。
他知道，有些伤痕永远无法愈合，但至少，他们守住了真相，守住了正义。
\"走吧。\"南宫昭拍了拍他的肩膀，\"清风道长还等着我们去汇报呢。而且......\"他指了指蒯迪元手中的书，\"或许里面还有更多秘密，等着我们去揭开。\"
蒯迪元点头，将书收入怀郑阳光穿过云层，照在他胸前的神器印记上，暖暖的。
他忽然想起清羽门弟子曾问过的问题：\"人间的手机能在修仙界充电吗？\"现在他终于可以回答：\"能，只要有信念和希望，任何不可能都能成为可能。\"
风掠过议事殿的飞檐，铜铃发出清脆的响声。蒯迪元望向远方，嘴角微微上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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