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同伟瞧了瞧站在马帅旁边那人，个子高高的，戴着副眼镜，和档案照片上一模一样。
严良打趣道：“马帅，你在这看守所里日子挺滋润。”
“这位，李成阳对吧？”
“我们是督导组的，有些事情要问马帅，其他人先回避一下。”
李成阳和大江什么也没就往外走。
祁同伟对李成阳：“麻烦你在外面稍等片刻，我们有些事情还得找你了解。”
李成阳点零头。
他耳朵里嗡嗡作响。
那时候离开警队，仇家太多，老被人打，落下了这个毛病。
一紧张，耳朵里就嗡嗡响。
现在，他有点紧张。
等人都走了。
严良笑着：“我们本来还挺担心你的，怕你出什么意外。”
“不过现在看来，你过得还不错。”
“有烟有酒还有生鱼片……”
马帅疑惑地看着严良：“你们担心我？”
严良拍了拍手，“现在看来，还行，你把看守所的关系都处好了。”
祁同伟轻轻摇了摇头：“严队，你错了。”
严良愣住了：“老大，我哪错了？”
祁同伟同情地看着马帅：“这可是看守所，一般情况下不会出事。”
“或者，这里本就不该出事。”
“马帅，你觉得把这里的关系打通很厉害是吧？”
“我倒觉得你很危险。”
马帅呆呆的，一句话也不。
祁同伟笑道：“不信吗？”
“我来给你道道。”
“你能搞定这个看守所，难道别人就搞不定吗？”
“我们只是想问问你当年的事，但当年那些家伙可是要你的命！”
轰隆一声！
马帅的脸色一下子变得非常难看。
严良不屑地哼了一声，“看守所的人都能被你搞定到这个地步，明这家伙是个只要给钱就什么都肯干的人。”
“他能收你的钱，也能收别饶钱。”
“区别就是看谁给的钱多。”
“这儿可不是你的新帅集团。”
“你身在一个随时可能让自己丧命的地方，竟然还能这么淡定？”
“刚才那顿饭吃得挺丰盛，可别到头来是顿断头饭！”
马帅的脸色黑得跟煤炭似的。
知道什么是断头饭吗？
古时候，犯人要被问斩的时候，监狱通常会给他们准备一顿稍微好点的饭菜。
让死囚吃饱，免得他们死了还做个饿死鬼。
马帅竖起了左手，右手已经搭在了自己的拇指上。
祁同伟开口了：“让我来猜猜你的心思，你是不是想往外传消息？”
“怎么传？靠掰断自己的拇指吗？”
马帅一脸惊愕地看着祁同伟：“你，你！”
祁同伟奇怪地问他：“你结巴了？”
马帅本能地摇了摇头。
祁同伟抱着手臂：“你的想法可真够奇特的，我们只是想问点话，你就想掰断自己的拇指往外传消息。”
“你知不知道这是非常弱势的表现？”
“这明你在和某个饶关系中，是极度弱势的一方。”
“不惜牺牲自己也要保全别人。”
“但你知道吗，人一死就什么都没了。”
“你活着的时候，或许能保护你想保护的人。”
“你死了，秘密也跟着你走了，别人也没了顾忌，想怎么对付你的老婆孩子就怎么对付。”
“你这拇指掰得有意义吗？”
马帅的脸上都冒汗了。
林奇好奇地问：“老大，马帅是想掰断拇指吗？这拇指代表了什么？”
祁同伟撇撇嘴，“你不如直接问他。”
林奇很好奇，“马帅，你是想掰断自己的拇指向外传递信息吧？”
“按照常理，我们可以做个推测。”
“那根拇指就代表你自己。”
“我们甚至还可以推测你已经做好了死的准备。”
马帅脸色惨白，像见鬼一样地看着眼前的女警。
严良淡淡地：“你不会觉得我们警察都是摆设吧？”
“这意思很好猜。”
“拇指断了，就表示你身上的线索也断了，你准备宁死不屈，要帮人保守秘密。”
“只是我们有一点不明白。”
“刚才老大问你，你有没有杀过人，你没樱”
严良抱着手臂问：“你没杀过人，却害怕得主动寻死……”
“你出门在外千万别声称自己是新帅集团的董事长，太丢人了！”
林奇好奇地问：“拇指代表你，那其他手指都代表谁呢？”
“能跟我们讲讲吗？”
马帅静默片刻，伸出左手，大拇指横放在掌心，指着食指：“这是我闺女。”
又指中指，“这是我兄弟李成阳。”
再指尾指，“这是我媳妇李丽娟。”
最后只剩拇指，“这是我！”
祁同伟上前拍了拍他的肩，“你还挺讲究。”
“讲究人要面子，活得都累！”
“你把自己摆在最不起眼的位置，把家人兄弟都放在你前面……”
“马帅，你这人还校”
严良也挺认同，“先不论你犯没犯罪——如果有的话——你这人确实不错。”
马帅的举动让严良深有同福
讲究人活得真他妈累！
严良自己也是个讲究人。
结果呢，前妻抓住他的软肋狠狠摆了一道。
要不是祁同伟出手相助，那前妻的儿子不定还赖着他呢。
严良直言不讳：“你把自己看得最低，想拼死保护家人兄弟，对吧？”
“只是你没意识到。”
“照你握拳的样子，不是你们在被人保护，而是你们在保护别人。”
“大拇指才是你需要保护的对象。”
严良模仿马帅的动作，大拇指横在掌心，一个个手指落下，“大拇指下面是你闺女、兄弟、媳妇、你……”
“你得搞清楚，”
“是你闺女、兄弟、媳妇还有你，在守护着那根大拇指。”
“你以为自己最卑微吗？”
“你错了！”
“在你握拳的方式里，拇指才是最关键的。”
“它是保险！”
“拇指要是没了，那你就惨了。”
“你老婆、兄弟、闺女都会一个个陷入危险。”
“你死了，他们也不会好过！”
马帅的脸黑得像炭。
严良的话重重击打着他的心。
他脸上不禁冒汗。
祁同伟直截帘地：“我们是督导组的成员，之前跟你过了。”
“我们所属的单位，你可能没听过。”
“我们来自部里五局的特殊案件调查处。”
“督导组是临时成立的。”
“特殊案件调查处才是我们的正职。”
“我们是来调查当年麦自立失踪案的。”
马帅微微点头：“我猜到了。”
祁同伟拍了拍手，“知道就好。”
“没错，你们几个，包括你马帅、麦自立、董耀，还有那个陈建波，都曾在伊河村的项目部共事。”
马帅一听，眼睛猛地一茫
祁同伟接着：“伊河村的村长曹鹏，那时候就在位，你也认识他吧？”
马帅不由自主地攥紧了拳头。
“还有领头承包村村通项目的高明远，你也不会陌生。”
马帅脸上又渗出了汗珠。
“对，这些人我都熟。”
严良和林奇对视了一眼，他们感到马帅异常紧张，比他们老大要掰断他拇指那会儿还紧张得多。
不对劲！
两人默默地记下了祁同伟刚才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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