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里的第一场雪悄然落下，为竹溪庄园披上一层银装。石头站在工坊门口，呵出的白气在寒风中迅速消散。他搓了搓冻得发红的手，望着州府客商远去的马车，心中既兴奋又忐忑。
\"整整一百件啊！\"木头不知何时站在了他身后，手里捧着热腾腾的姜茶，\"石头，咱们接得下来吗？\"
石头接过姜茶抿了一口，热流顺着喉咙滑入胃中，驱散了些许寒意。\"能校\"他声音虽轻，却透着坚定，\"客商给了三个月时间，足够了。\"
回到工坊，石头展开客商留下的图纸——那是一套精致的梳妆台，样式新颖，雕花繁复，连抽屉的滑轨都要求用紫铜打造。这样的家具，在州府至少要卖三十两银子一套。
\"乖乖，\"木头凑过来看，眼睛瞪得溜圆，\"这花纹也太复杂了！\"
石头没话，手指轻轻抚过图纸上的纹样。这些花纹他认得，是富贵人家最喜欢的\"百鸟朝凤\"图。父亲在世时曾教过他，只是从未做过如此大型的物件。
\"先试试看。\"石头卷起袖子，从木料堆里挑出一块上好的红木，\"我打个样。\"
接下来的三日，石头几乎没踏出工坊一步。刨、凿、雕、磨，每一道工序都倾注了全部心力。木头负责照料他的饮食起居，时不时帮忙递个工具、扶个木料。
第四清晨，当第一缕阳光透过窗棂洒射进工坊时，石头终于直起酸痛的腰背。在他面前的工作台上，立着一个一尺见方的梳妆台模型。每一处雕花、每一道纹路，都与图纸分毫不差，甚至连抽屉的铜滑轨都完美复刻。
\"神了！\"木头捧着模型左看右看，\"石头，你这手艺，简直神了！\"
石头腼腆地笑了笑，眼中却闪烁着自信的光芒。他想起父亲常的一句话——\"木工活，三分手艺七分心\"。只要用心，没有做不出的物件。
\"木头哥，咱们分分工。\"石头摊开订单，\"你负责备料和粗加工，我来做精细活。还得再招两个帮手...\"
正着，工坊的门被推开，韩牧野带着两个年轻人走了进来。
\"听你们接了大单子？\"韩牧野笑着问，\"人手不够了吧？\"
石头连忙起身相迎：\"师父！您怎么来了？\"
\"给你送帮手来了。\"韩牧野指了指身后的两人，\"这是张铁匠家的两个子，手脚勤快，跟着他爹学过些木工基础。\"
两个年轻人上前行礼，眼中满是敬佩。石头如今在庄子里可是名人，谁不知道他一手木工活出神入化？
\"太好了！\"石头欣喜道，\"正愁人手不够呢。\"
韩牧野看了看工作台上的模型，眼中闪过赞赏：\"做得不错。不过...\"他拿起模型仔细检查，\"这里的榫卯可以再改进一下。\"
石头凑过去看，只见师父指着梳妆台内侧一个不起眼的接缝处。他恍然大悟：\"对啊！如果用暗榫，外观会更平整！\"
\"还有这里。\"韩牧野又指了一处，\"铜滑轨的安装方式可以调整，更耐用。\"
师徒二人讨论得热火朝，木头和张家兄弟在一旁听得入神。不知不觉已到晌午，苏月禾提着食盒进来，见状不禁莞尔。
\"先吃饭吧。\"她将食盒放在一旁的桌上，\"红姨特意炖了羊肉汤，给大家暖暖身子。\"
热腾腾的饭菜香气很快充满了工坊。众人围坐在一起，边吃边聊。苏月禾听石头要招工，立刻推荐了几个庄子里勤快的年轻人。
\"对了，\"她突然想起什么，\"雨那丫头最近跟着红姨学配药，进步可快了。昨还自己配了一副治风寒的药茶呢。\"
石头眼中闪过一丝骄傲。妹妹能找到喜欢的事做，他比什么都高兴。
饭后，韩牧野带着张家兄弟去熟悉工坊的环境。石头则继续完善模型，将师父提的建议一一落实。木头在一旁学习，时不时提出自己的想法。
\"石头，\"木头突然，\"咱们是不是该给工坊定些规矩？\"
石头停下手中的刻刀，想了想：\"你得对。我想想...\"
他取来纸笔，郑重地写下几条：
一、工钱按件计算，多劳多得；
二、每日做工前必须检查工具安全；
三、木料要精打细算，不得浪费；
四、成品必须达到标准，否则返工不计酬。
\"再加一条，\"木头建议，\"五日一休，逢年过节发赏钱。\"
石头欣然同意。他自己吃过苦，知道做工的人最在乎什么。
规矩定下后，工坊正式开始了州府订单的制作。石头将工序拆解，每个人负责自己最擅长的部分。张家老大有力气，负责粗加工；老二心细，专攻打磨；木头统筹全局，兼顾采购；石头则亲自操刀最精细的雕花和组装。
腊月十五这，第一套成品梳妆台终于完工。石头绕着作品转了好几圈，检查每一处细节。花纹流畅自然，接缝严丝合缝，抽屉推拉顺滑，铜饰闪闪发亮。
\"完美！\"木头竖起大拇指。
石头却摇摇头：\"还差最后一步。\"他取出一个木盒，里面装着特制的木蜡，\"得上蜡保养。\"
木蜡是他按父亲留下的秘方调配的，用蜂蜡、桐油和几种草药熬制而成，能使木器光泽持久，还能防虫防潮。
上完蜡的梳妆台仿佛被赋予了生命，木纹清晰可见，触手温润如玉。石头满意地点点头，这才允许将成品搬到展示区。
消息很快传开，庄子里的人纷纷来看稀奇。红姑抱着满和苏明远一同过来，连瓷窑的老师傅们都抽空过来参观。
\"了不得！\"刘叔摸着梳妆台上的雕花，连连赞叹，\"这手艺，放在州府也是顶尖的！\"
苏明远绕着梳妆台转了一圈，突然对石头：\"子，给我也打一套！就按这个样式，不过花纹要改成松鹤延年。\"
“好嘞！师爷！”石头连忙应下。师爷可是庄子里最德高望重的人，能给他打一套，是莫大的荣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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