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旨那明黄的光泽和“逍遥王就藩凉州”的金字,如同投入滚油的火星,瞬间点燃了整个凉州城!
消息像长了翅膀,飞过新城的工地,飞过竹溪药铺的后院,飞过四方馆忙碌的大厅,最终化作韩牧野手中那份墨迹淋漓的急报!
“王爷!王爷就藩了!”韩牧野猛地从沙盘前站起,连日操劳的疲惫一扫而空,眼中爆发出狂喜的光芒!压在心头的大石,轰然落地!
王五正对着地图抓耳挠腮,琢磨着新哨卡的位置,闻言一愣,随即铜铃大眼瞪得滚圆,一巴掌拍在桌上,震得茶杯乱跳:
“他奶奶的!总算来了!老子等得花儿都谢了!这下好了!咱凉州有主心骨了!看谁还敢龇牙咧嘴!” 他兴奋得满脸横肉都在抖动,仿佛已经看到逍遥王大旗插上凉州城头,东宫那些宵望风而逃的景象。
“传令!”韩牧野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振奋,“新城工地,除必要岗哨,所有工匠民夫,放假三日!工钱照发!杀猪宰羊,犒劳大伙!四方馆那边,让岩青准备最盛大的仪仗!凉州府衙上下官员,随我出城十里,恭迎王驾!”
整个凉州城瞬间沸腾!新城的喧嚣变成了震的欢呼,工匠们放下工具,喜笑颜开。
四方馆内,苏岩青激动得手指都在发抖,立刻指挥人手,将馆内珍藏的、象征着最高规格的明黄帷幔、金瓜钺斧仪仗悉数取出,精心擦拭布置。
府衙的官员们更是忙不迭地更换簇新的官服,脸上既有对王权的敬畏,也有对凉州未来的憧憬。
三日后,秋高气爽,万里无云。
凉州城东十里,官道旁早已搭起了一座宽敞的接官亭。亭子披红挂彩,崭新的明黄帷幔在秋风中猎猎作响。亭外空地上,黑压压站满了人。
最前方,是以韩牧野、宇文殇、王五为首的凉州文武官员,皆着正装,神色肃穆而激动。王五挺着肚子,努力想站得更直些,铜铃眼一眨不眨地盯着官道尽头。
官员身后,是四方馆组织的盛大仪仗队,金瓜、钺斧、旌旗如林,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庄严肃穆。
再往后,则是自发涌来的凉州百姓。商贾、工匠、农夫、军户…人头攒动,翘首以盼。他们脸上洋溢着淳朴的喜悦和好奇,都想亲眼看看这位传中战功赫赫、庇护凉州的王爷是何等风采。
更有许多老人,眼中含着泪花,喃喃道:“王爷来了…凉州…有福了…”
苏岩青作为四方馆掌事,站在文官队列靠前的位置。他一身崭新的靛青色锦袍,身姿挺拔,竭力维持着面上的平静,但负在身后的手,掌心却已被汗水浸透,指甲深深掐入肉郑
心跳如同擂鼓,几乎要撞破胸膛。目光死死锁住官道尽头,每一次风吹草动都让他心头剧跳。
雨…她…会随王兄一起来吧?她…还记得那日江南烟雨中的约定吗?王爷他…真的会允诺吗?无数念头在脑海中翻腾,期盼与忐忑交织,几乎让他窒息。
时间仿佛变得格外漫长。日头渐渐升高,秋阳晒得人有些发晕,但无人喧哗,只有压抑不住的兴奋在空气中弥漫。
“来了!来了!” 官道尽头,地平线上,终于出现了一面迎风招展的明黄王旗!紧接着,是第二面,第三面…旌旗如云,遮蔽日!
“轰——!” 接官亭内外,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声!百姓们激动地挥舞着手臂,官员们精神一振,整理衣冠。
一支庞大而威严的车队缓缓映入眼帘。
最前方是三百名盔明甲亮、刀枪耀目的黑羽卫精锐骑兵!战马雄骏,骑士彪悍,沉默中带着冲的杀气,马蹄踏在官道上,发出整齐沉闷的巨响,震得人心头发颤!这是百战雄师的威严!
骑兵之后,是数十辆规格极高的车驾。最中间一辆,由四匹通体雪白、神骏异常的西域龙驹牵引,车身宽大,通体以珍贵的金丝楠木打造,车厢四角镶嵌着象征亲王身份的蟠龙金饰,车窗垂着明黄色的流苏。这便是逍遥王石昊磊的王驾!
王驾两侧稍后,各有一辆装饰华丽、略一号的马车。左边一辆,车窗垂着淡紫色的纱帘,隐约可见里面端坐的身影,清雅娴静,正是逍遥王妃、多罗国的星澜公主。
右边一辆,则垂着鹅黄色的纱帘,帘后似乎也有一双灵动的眼睛,正悄悄向外张望…
苏岩青的心,在看到那鹅黄纱帘的瞬间,猛地提到了嗓子眼!是她!一定是她!
王驾之后,是随行的官员、内侍、宫女的车队,以及装载着王府家当、书籍、器物、赏赐之物的庞大辎重车队,绵延数里,一眼望不到头!其规模之大,仪仗之盛,远超凉州百姓的想象,尽显家威仪与逍遥王深得帝心的荣宠!
“恭迎逍遥王殿下——!” 韩牧野深吸一口气,率先躬身,声如洪钟。
“恭迎逍遥王殿下——!!” 身后所有官员、仪仗、乃至无数百姓,齐齐躬身行礼,声浪滚滚,直冲云霄!
庞大的车队在接官亭前缓缓停下。
王驾的车门打开,一身亲王常服的石昊磊走了下来。他身姿挺拔,面容依旧俊朗,但眉宇间少了几分京都时的恣意飞扬,多了几分经略一方的沉稳与威严。
长途跋涉的风尘,掩盖不住那双深邃眼眸中锐利如鹰的光芒。他目光扫过跪伏的众人,扫过焕然一新的接官亭,扫过远处凉州城依稀的轮廓,最后落在为首的韩牧野身上,嘴角勾起一抹真切的、带着欣慰与豪情的笑意。
“师父!师娘!诸位!免礼!”石昊磊的声音清朗有力,带着一种安定人心的力量,“本王来了,日后多仰仗诸位了!”
“王爷客气!”众人起身,脸上都洋溢着激动。
石昊磊大步上前,一把扶住欲要行礼的韩牧野,用力的握住了他的双手:“师父!辛苦了!凉州气象,远胜本王预期!好!好得很!” 他的目光扫过宇文殇、王五等人,一一颔首致意。
“王爷来了就好 日后这里就是我们的家园!”韩牧野沉声道,眼中亦有激动之色。
这时,王妃星澜公主也在侍女的搀扶下,仪态万方地走下了马车。她今日穿着大胤亲王妃的正式礼服,雍容华贵,气度非凡。虽是多罗公主,但此刻仪态举止,已深具大胤王妃的端庄风范。
她微笑着向众人颔首回礼,目光落在韩牧野身上时,也带着友善和感激。
苏岩青的心跳得更快了,目光不受控制地投向那辆垂着鹅黄纱帘的马车。
只见车帘被一只白皙纤细的手轻轻掀开一角,随即,一个身着鹅黄宫装、娇俏灵动的身影轻盈地跳下车来。正是石雨!
她似乎长高了些,褪去了几分稚气,眉眼间更显明媚动人。此刻,她那双灵动的眸子带着几分好奇,几分羞涩,飞快地在人群中扫视着。
当她的目光穿过人群,与苏岩青那灼热而紧张的目光在空中相遇时,仿佛时间都停滞了一瞬!
石雨的眼中瞬间爆发出难以置信的惊喜!粉颊飞起两朵红云,贝齿轻咬着下唇,努力想维持郡主的仪态,但那微微颤抖的指尖和眼中瞬间盈满的水光,却泄露了心底翻涌的、几乎要喷薄而出的巨大喜悦!
苏岩青只觉得一股滚烫的热流直冲头顶,整个世界都明亮起来!是她!真的是她!那目光中的情意,与江南分别时一般无二!
石雨似乎想什么,但碍于场合,只能强忍着激动,快步走到王妃星澜身边,微微垂首,但那眼角的余光,却像带着钩子,牢牢地黏在苏岩青身上,怎么也挪不开。
石昊磊何等敏锐,早已将妹妹与苏岩青之间那几乎要擦出火花的目光交汇尽收眼底。
他嘴角噙着一丝意味深长的笑意,故意轻咳一声,朗声道:“本王此番就藩,携家眷而来。
从此,凉州便是本王的藩国,亦是本王的家!诸位,皆是我石昊磊的同袍手足,凉州百姓,皆是我石昊磊的子民!望诸位同心戮力,共筑此边塞乐土!”
“谨遵王命!同心戮力,共筑乐土!”众人再次齐声应诺,声震四野。
石昊磊满意地点点头,目光扫过众人,最后似有意似无意地落在了激动得有些失神的苏岩青身上,又瞥了一眼自家妹妹那掩饰不住的欢喜模样,心中了然。
他忽然提高声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却又充满兄长温情的口吻,朗声道:“还有一事!本王离京前,曾向父皇请旨,舍妹雨的婚事,由本王全权做主!本王承诺过,要为她觅一良配,必是真心相待、才德兼备之人!”
此言一出,石雨的俏脸瞬间红透,头垂得更低,手指紧紧绞着衣角。苏岩青更是浑身一震,猛地抬头看向石昊磊,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狂喜和紧张!
韩牧野、宇文殇等人相视一笑,心中了然。王五更是咧开大嘴,差点笑出声,被宇文殇暗中拽了一把才忍住。
石昊磊的目光在苏岩青身上停留片刻,带着赞许和认可,随即环视全场,声音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今日,当着凉州文武和父老乡亲的面,本王宣布!舍妹石雨,将与四方馆掌事、江南才俊苏岩青,缔结良缘!婚期,择吉而定!”
“轰——!” 人群再次爆发出震的欢呼和祝福声!这简直是双喜临门!王爷就藩,郡主喜结良缘!
苏岩青只觉得一股巨大的幸福洪流将他淹没,脑子嗡嗡作响,眼前一片模糊,唯有石雨那含羞带喜、泪光盈盈的俏脸清晰无比!他下意识地向前一步,却又猛地顿住,激动得手足无措。
石雨再也忍不住,晶莹的泪珠顺着脸颊滚落,那是喜悦的泪水!她抬起头,勇敢地看向苏岩青,四目相对,千言万语,尽在不言郑
石昊磊看着妹妹幸福的模样,又看看激动得几乎要晕过去的苏岩青,朗声大笑起来,笑声中充满了畅快和欣慰。他走到苏岩青面前,拍了拍这个未来妹夫的肩膀,声音不高,却带着兄长般的亲切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揶揄:
“傻子,还愣着干什么?该去解决你们自己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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