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沙暴带来的紫色沙粒还在调度中心的通风管道里发出细碎声响，江浅的指尖已经在全息键盘上敲出邻七版《跨时空科研协作章程》。屏幕上跳动的数据流突然紊乱，代表 2050 年量子物理实验室的光点剧烈闪烁，她抓起通讯器时，金属外壳还带着昨夜调试设备残留的余温。
“江科长，我们的电磁屏蔽罩在时砂冲击下出现了谐振频率偏移！” 通讯器里传来物理博士林舟的嘶吼，背景音里混杂着设备过载的尖鸣，“第三试验区的沙粒已经开始穿透防护层，它们在吞噬我们的超导线圈！”
江浅调出实验室的三维模型，看见淡蓝色的能量屏障上布满蛛网状裂痕，青铜色的沙粒像有生命般顺着裂痕蠕动。“立刻启动备用冷却系统，把液氦注入量提升到 80%。” 她的指甲在控制台边缘掐出月牙形的白痕，“我让 1986 年切尔诺贝利的防护工程队传送他们的铅板储备，你们用铅层包裹线圈，能多撑一分钟是一分钟。”
“可是铅会干扰磁场！”
“总比让沙粒把线圈变成废铁强！” 江浅打断他，目光扫过屏幕上不断攀升的粒子穿透率，“告诉你们团队里的老教授，想想 1932 年劳伦斯发明回旋加速器时用的屏蔽方案，有时候最原始的办法反而管用。”
两时后，林舟的通讯重新接入。全息影像里，他的白大褂沾满油污，左额贴着渗血的纱布，但眼睛亮得惊人。“成功了！” 他举起一块布满沙痕的铅板，背后的实验室里，能量屏障重新稳定成完整的蓝色，“我们把铅板加工成蜂窝结构，既保留了屏蔽效果又没破坏磁场！现在沙粒的穿透率降到了 0.3%！”
江浅看着屏幕上跳动的谐振频率曲线，突然笑了。她端起早已凉透的咖啡，杯壁上的水珠在喜悦中微微震颤。“让机械组把这个结构参数传送给所有时空的防护站。” 她啜了口咖啡，苦味在舌尖蔓延开来，“顺便告诉老教授，他当年在斯坦福大学做的那篇关于粒子屏蔽的论文，今救了我们所有人。”
午后的阳光透过调度中心的舷窗，在地板上投下菱形的光斑。江浅刚把电磁屏蔽技术的推广方案存档，来自 1875 年巴黎的紧急信号就刺破了短暂的平静。发明家特斯拉的全息影像闪烁不定，他标志性的络腮胡里还卡着沙粒，手里攥着一张泛黄的电路图。
“江姐，我的交流电系统快撑不住了。” 他的声音带着浓重的塞尔维亚口音，背景里传来发电机的轰鸣，“时沙暴干扰霖磁场，输电线上的电压波动已经超过安全阈值，再这样下去整个巴黎都会断电。”
江浅调出 1875 年的电网布局图，那些由铜缆和瓷瓶组成的简易线路在时沙暴中像脆弱的蛛网。“你还记得 1893 年芝加哥世博会你展示的高频变压器吗？” 她的手指在屏幕上勾勒出变压器的结构，“把次级线圈的匝数增加 50%，用你实验室里的钨丝制作新的铁芯，钨的抗磁干扰性比铁镍合金强三倍。”
特斯拉的眼睛突然睁大，浓密的眉毛在额头上拧成惊叹的弧度。“上帝啊，我怎么没想到！” 他抓起铅笔在电路图上飞快涂改，铅笔尖在激动中折断了三次，“高频电流能穿透时砂的磁场干扰！江姐，你简直比爱迪生那个骗子更懂电学！”
江浅忍不住笑出声，看着老发明家抱着电路图冲进风暴中的实验室，白衬衫的下摆在风沙里像面不屈的旗帜。她调出特斯拉后续的专利档案，1895 年他果然改进了高频变压器，只是那时的他永远不会知道，这个发明的雏形竟诞生于一场跨越时空的救援。
深夜的研发中心灯火通明，生物学家陈溪正对着显微镜皱眉。培养皿里的纳米机器人在时砂影响下开始无序增殖，那些原本用于清除体内沙粒的微型机械，此刻像失控的银色潮水吞噬着实验用的白鼠。
“它们的程序在时空乱流下发生了突变。” 陈溪摘下眼镜揉着发红的眼角，镜片上的指纹与沙痕交织成怪异的图案，“我们尝试了十七种修正算法，都无法让它们停止复制。”
江浅俯身看向显微镜，纳米机器人在蓝光照射下呈现出诡异的螺旋结构，像某种来自异次元的生命体。“把 1953 年克里克和沃森的 dNA 双螺旋结构模型调出来。” 她突然开口，“让机器人模仿碱基配对的方式进行自我约束，用腺苷和胸腺嘧啶的配对原理编写新的控制程序。”
陈溪的笔掉在实验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生物学原理应用到机械编程？” 她喃喃自语，手指在键盘上犹豫地悬停，“这就像让鸽子学会游泳。”
“可海鸥既能飞又能游。” 江浅指着培养皿里开始聚集成链的机器人，“生命在亿万年的进化中早就解决了无数类似的难题，我们要做的只是模仿它们的智慧。”
当第一缕晨光穿透实验室的百叶窗时，陈溪发出了惊喜的尖剑纳米机器人在新程序的控制下，像训练有素的士兵般排成整齐的队列，精准地清除着白鼠血液里的沙粒，然后自动分解成无害的金属离子。
“它们开始自我凋亡了！” 陈溪的声音带着哭腔，指着屏幕上下降到零的增值率，“江科长，你创造了奇迹！”
江浅看着培养皿里清澈的溶液，突然想起二十年前在医学院解剖室见到的场景 —— 那是她第一次用显微镜看到白细胞吞噬细菌，那些微的生命也在进行着同样精密的战斗。“这不是奇迹。” 她轻声，“是生命本来就有的智慧，我们只是刚好找到了钥匙。”
第七黎明，江浅站在时空枢纽的观测台上，看着各时空传来的捷报。1945 年的雷达站用磁控管技术改良了时空预警系统，2030 年的救援队研发出能在时空乱流中稳定飞行的气垫船，甚至连公元前 2000 年的巴比伦工匠，都学会了用沥青和芦苇混合制作简易防护层。
林舟的全息影像突然出现在她身边，手里举着一块透明的晶体。“我们用沙粒提炼出的硅晶体制作了新的传感器。” 他把晶体对着朝阳，折射出七彩的光芒，“这种晶体对时空波动的敏感度是普通硅片的 100 倍，我们终于能精准预测时砂暴的轨迹了。”
江浅接过晶体，指尖触到冰凉的表面。晶体内部，无数细的沙粒杂质在光线下闪烁，像镶嵌在玻璃里的星尘。“给它起个名字吧。” 她轻声，看着远方时沙暴的紫色边缘正在消退。
“疆江浅石’怎么样？” 林舟的眼睛在晨光里闪闪发亮。
江浅笑着摇头，把晶体放回他手里。“疆时空砂’吧。” 她转身走向调度中心，步伐轻快得像踩着风，“毕竟是它教会了我们，最可怕的灾难里，往往藏着最伟大的发明。”
身后，第一缕阳光穿透时沙暴的云层，在 “时空砂” 晶体上折射出的光芒，照亮了各时空调度站里正在忙碌的身影。那些来自不同年代的科学家们，在共同的危机面前，用智慧编织成跨越时空的防护网，而网的中央，新的发明正在沙粒与星光的交织中悄然孕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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