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此刻他对眼前这位女子，眼神却柔和了许多。
那女子笑容温婉，脸颊微红，像是被他盯得有些害羞。
阳光穿过枝叶的缝隙，如同碎金般洒在他们脚下。
也洒在宋初尧的眼底。
那一刻，她脑子里一下子蹦出两个字：
般配。
是啊，太般配了。
一个是之骄子，肩扛江山社稷，眉目间自有不容侵犯的威仪；
一个是名门闺秀，温婉端庄，一笑一语皆合礼数。
他们站在一起，像是从诗书里走出来的佳偶。
蒋芩，真的很适合他。
宋初尧望着那道背影，心头泛起一阵钝痛。
她没想到今一进宫就撞见这一幕。
虽然早有准备，可心还是猛地抖了一下。
她转身就想换条路走。
可身边的凌珩已经朗声开口了。
“哟，是太子！蒋姐也在，可真是巧啊！”
他声音清亮，像一把利刃划破了原本静谧的氛围。
这边凌楚渊本想对蒋芾谢。
也想告诉她，他心里早已有了别人。
等风声一过，他就向父皇请旨，退了这门婚事。
可话还没出口，就被身后的声音给打断了。
他冷着脸回头看去，眉峰紧蹙。
那双深邃的眼眸本欲落在话之人身上。
可下一瞬，却不由自主越过了凌珩，落在了他身后的那道身影上。
他心头一震。
她……果然去了凌珩身边！
她选择了他？
还是被他带了来？
无数疑问在脑海中翻腾。
他望着她，喉结微动，却一个字也不出来。
凌珩似乎没察觉到他的情绪波动。
他上前几步，平日冷峻的脸上竟带着一丝笑意。
“听太子和蒋姐的婚事快定下了，恭喜啊。”
阳光从宫廊的雕花窗棂间洒落。
照在他微扬的唇角上，映出一抹难以捉摸的光晕。
凌楚渊刚想的话，全被堵了回去。
他装作没看见宋初尧，冷笑一声，盯着凌珩道。
“是！到时三皇子可得来喝我的喜酒！”
最后一个字，几乎是咬着牙出来的。
一阵风掠过宫廊，吹得宋初尧指尖发凉。
她下意识地缩了缩手指。
“我还有点事，就不多留了。初尧，咱们走吧。”
凌珩转过身，向宋初尧伸出手。
宋初尧从凌楚渊身边走过时，她甚至不敢抬头。
生怕一抬眼，就会撞进那双盛满怒火与不甘的眸子里。
他身子似乎微微动了一下。
那只搭在剑柄上的手，指节泛白，微微颤抖。
风忽然大了起来，衣袖被吹得扬起，扫过她冰凉的指尖。
带着属于他的温度。
她脚步一滞，随即又强迫自己迈开。
身后突然传来凌楚渊的声音。
“等一下！”
宋初尧眼神一颤。
脚步不自觉地停了下来。
但她心里清楚。
这话不是冲她的，是叫住凌珩的。
“今这场宴会，三皇子可得早点来啊，本宫还等着跟你喝两杯呢！要是迟到，等我大婚那，可非得把你灌趴下不可！”
他语气轻快，甚至带着几分笑意。
话间手指缓缓抚过腰间玉佩。
宫廊上两位男子对视一眼，随即哈哈大笑起来。
一个笑得张扬肆意，一个笑得云淡风轻。
眼底深处，却都藏着不肯退让的较量与锋芒。
站在一旁的蒋芩赶紧接话。
“是啊，三皇子到时候可一定要早些来呢。”
凌珩看了她一眼，轻声应道。
“当然。你们盛情相邀，我岂有推辞之理？”
“到时候，我一定会给两位备一份厚礼，以表心意。”
两拨人先后离开。
脚步声渐行渐远，庭院里重归寂静。
蒋芩回头看了看，眉头微微蹙起，眼中掠过一丝困惑。
“殿下，刚才跟在三皇子身边的那个宫女……怎么有点眼熟？我好像在悦仙宫见过她。眉眼间那份温顺，走路的姿态，都像极了从前在宋姑娘跟前伺候的珠云。”
“可悦仙宫的人，怎会去服侍三皇子呢？”
凌楚渊的脸色顿时更加阴沉。
蒋芩立刻察觉到他周身散发的寒意，心下一惊。
“殿下，我刚才是不是在三皇子面前了不该的话？若有冒犯之处，还请您责罚，莫要牵连旁人。”
她声音微颤，额角紧张得沁出了一层细汗。
“我也知道您对这婚事心中早有定论。可人前人后，总要顾全颜面。要是刚才哪句话惹您不快了，求您别生气……我真是无心之失。”
凌楚渊没看她，只是淡淡道。
“这不怪你，你的本就是该的。悦仙宫的事，本就不该遮遮掩掩。”
他语气平静，却比雷霆更令人心惊。
错的是他。
从一开始，就是他想多了。
他以为她还在等他，以为她心中尚有旧情。
可如今看来，不过是他的自作多情。
想到之前一次次跑去悦仙宫。
借着赏花、赐药、查漳名义，只为看她一眼。
他竟在众目睽睽之下，为一个早已不属于自己的人，频频折腰。
这边，凌珩也忍不住回头望去。
片刻后，他缓缓收回目光，视线落在宋初尧身上。
“你还好吗？刚才……那个场面，是不是让你为难了？”
宋初尧摇摇头，笑容勉强。
“谢谢三皇子关心，我没事。”
话音未落，脚步突然停下。
“三皇子，我现在……不太想去悦仙宫了。”
她顿了顿。
“要不……我们去马场参加宴会吧。”
凌珩眸光一黯。
末了，他轻轻点零头。
“好，那就走吧。”
两人脚步尚未走远，一名侍卫匆匆赶来，附在凌珩耳边低语几句。
凌珩眉宇间浮起淡淡凝重。
他看向宋初尧，语气歉然。
“抱歉，宫里有急事，我必须立刻回去一趟。”
“三皇子请便。您不用担心我。”
凌珩点零头，快步离去。
风轻轻拂过发梢，带起一丝凉意。
宋初尧深吸一口气，独自朝马场走去。
今日这场宴会，她被安排在吉安木身边伺候。
若非吉安木性子古怪，不喜旁人靠近，她又哪有机会悄悄溜出来。
可宋初尧也不能离开太久。
好在凌珩早已替她安排妥当。
只要她按时返回，便不会惹出麻烦。
宴席上，宾客络绎不绝，衣香鬓影，笑语喧哗。
她本打算从后头绕过去。
刚走几步，眼角忽然扫到一道模糊的人影。
宋初尧立刻停下脚步。
下一秒，她已收敛神色，将惊疑压在心底。
不动声色地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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