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光自际裂开一道口子,像是有人用刀划破了夜幕。颜洛汐抬头,罗盘在掌心剧烈震颤,指针疯狂旋转后猛然定住,指向幽冥殿深处。
“两个时辰。”她声音压得极低,“封印撑不了多久。”
林沉顺着她的视线望向那层正在闭合的薄雾通道,手已按在刀柄上:“里面还没动静?”
颜洛汐没答,只将指尖贴上银铃。铃身微温,有节奏地轻跳了一下——那是她与神秘少女之间的感应信号,尚存,但频率变慢了。
徐昭蹲在地上检查药箱残余,撕开最后一包止血散倒入布袋:“我们不能再等。结界一旦全启,连退路都会被冻死。”
话音未落,整座大殿猛地一震。冰墙上的符文逐一亮起,幽蓝转为暗红,像是一行行倒流的计时。颜洛汐瞳孔一缩,立刻抬手启动心灵洞察,目光扫过顶裂缝投下的血光轨迹。能量波动与罗盘数据交汇,画面在脑中成型:一条贯穿地脉的锁链正节节崩断,每断一截,上就多一道裂痕。
“不是被动松动。”她收回能力,呼吸略沉,“是有人在外面引动封印反噬。”
林沉冷笑:“想逼我们仓促行动?”
“更可能是催它醒。”徐昭站起身,拍掉袖口碎冰,“钥匙若不取出,封印会自行塌陷;可若强行取钥,又可能触发守护机制。两边都是死局。”
颜洛汐盯着那道即将合拢的雾门,忽然抬脚上前,掌心贴住冰面。寒意刺骨,但她没撤手。系统界面在意识中弹出:
【检测到高阶结界共鸣,需满足三重意志共振方可破解】
【建议使用“心镜之石”辅助引导】
她闭眼,具现物品。一块半透明的灰白石板浮现在手中,表面浮着细密裂纹,像是承载过太多执念。
“准备破阵。”她睁开眼,“第一层靠信念,第二层靠信任,第三层……得靠链接。”
林沉皱眉:“怎么个靠法?”
“你守住我的后背。”她,“别让任何人靠近。”
她将心镜之石置于结界前的凹槽内。石面泛起涟漪,映出她跪在相府祠堂替祖母求药的画面,映出她在宫墙之下亲手埋下一名侍女尸首的夜晚,也映出她抱着灵在雪夜里逃亡的身影。
“我所求,非权势,非复仇。”她一字一句道,“只为守住该守的人。”
第一层冰晶缓缓减速。
“轮到你们了。”她侧头看向两人。
徐昭上前一步,手掌覆上石背。他没话,只是想起自己背着药篓穿行战地,在尸堆里翻找还能救活的伤兵,想起他曾为一名敌军士兵割开腐肉三三夜,只为兑现一句“医者不弃”。
冰层再缓。
林沉沉默片刻,也将手放了上去。他眼前闪过的是沧州码头那七盏魂灯,是他曾在暴雨中护着一个孩子穿过乱军营地,也是他第一次握刀时师父的那句“护一人安,即护下安”。
第二层轰然瓦解。
最后一层仍在高速旋转,符文交错成网。颜洛汐取出银铃,轻轻放入结界核心。铃声未响,却在接触瞬间产生共鸣,仿佛另一端有人也在轻轻摇动。
“听见了吗?”她低声问。
徐昭眉头一动:“像是心跳。”
“不是。”林沉眼神微凝,“是蛊虫振翅的声音。”
就在这一刻,第三层结界炸裂成无数冰尘,密室大门从中裂开,一道青铜古钥悬浮于内,周身缠绕黑雾,下方地面刻着一行字:“取钥者,承其罪。”
颜洛汐没有犹豫,冲了进去。
密室内漆黑如墨,唯有钥匙散发出微弱青光。她刚踏进一步,耳边骤然响起尖锐嗡鸣,脑海浮现画面——前世被推入井底的那一刻,柳如烟站在井口冷笑,她:“贱婢也配活?”
这不是幻觉,是钥匙在读取她的记忆。
她咬牙前行,伸手抓向钥匙。指尖触碰到的刹那,一股巨力撞入识海,全身经脉似被逆流贯穿。她膝盖一软,几乎跪倒。
外面传来撞击声。
“它醒了!”徐昭大喊。
守护者从跪伏状态暴起,骨甲再生,双臂拉长化作利刃,一脚踹开残垣断壁,直扑密室入口。林沉横刀拦截,却被一拳砸飞,撞在墙上吐出一口血。
“撑住!”徐昭甩出最后两枚迷烟弹,烟雾弥漫间勉强遮住视线。
密室内,颜洛汐浑身颤抖,额头冷汗滑落。她几乎要松手,可就在这时,银铃突然震动,一声极轻的“娘”在脑海中响起。
是灵。
不对……是神秘少女借着银铃传来的蛊音,模拟出了那个声音。
那一瞬,她心头清明。
她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她猛地收紧五指,将钥匙攥入掌心。
轰!
整座遗迹剧烈摇晃,冰柱接连倒塌。守护者怒吼着突破烟雾,巨拳砸向密室门框,碎冰四溅。颜洛汐转身往外冲,钥匙紧贴胸口,每跑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
林沉强撑起身,一刀斩向对方膝侧旧伤。刀刃嵌入关节缝隙,短暂卡住其动作。徐昭扑上来扶住颜洛汐,三人踉跄后退。
“出口在哪?”徐昭喘着问。
“原路已塌。”林沉回头,只见来时通道已被冰岩封死,“只能往上!”
颜洛汐仰头,看见穹顶裂开一道窄缝,月光斜照而下。她举起罗盘,指针微微偏转——上方有气流流动,明通着外界。
“爬。”她。
林沉当先跃上断裂的石柱,一手攀住岩壁凸起,一手拉人。徐昭托着颜洛汐往上送,她左手抓稳冰棱,右手始终没松开钥匙。
守护者挣脱束缚,咆哮着追来。
他们攀至半空,脚下平台轰然塌陷。林沉猛甩刀鞘钉入岩壁,用腰带缠住三人手腕,悬在深渊边缘。
上方裂缝透下的光越来越淡。
颜洛汐低头,看见守护者站在废墟中央,仰头望着他们,赤焰眼中竟闪过一丝悲悯。
然后它抬起手,指向更深的地底。
那里,还有两把钥匙。
她的手指抠进冰缝,肩胛处传来一阵剧痛,像是有什么东西在体内苏醒。钥匙贴着皮肤发烫,罗盘屏幕忽明忽暗,最后跳出一行字:
【警告:目标能量匹配度97%,疑似本源持有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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