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影掌心浮现出的那枚漆黑符牌,边缘裂痕交错,与颜洛汐手中的残片轮廓完全契合。她指尖一颤,残片随之嗡鸣,像是被什么牵引着要脱手而出。
轩辕凌缓缓站起,剑尖点地,压住体内翻涌的气血。他目光死死盯住那黑影,声音低沉:“那是你的一部分。”
“不。”颜洛汐握紧残片,指节泛白,“那是被剥离、扭曲的东西。它模仿我,却藏不住破绽——它的节奏太规整了。”
她喘了口气,背靠断裂石柱滑坐下去。四肢像灌了铅,每一次呼吸都牵动胸口闷痛。系统界面在意识中微弱闪烁,能量条近乎枯竭,时空回溯尚在冷却,心灵洞察也无法稳定开启。
可她的脑子却异常清醒。
刚才那一击的节奏——第七次脉动后力量最弱——不是偶然。这规律她见过。
记忆不受控制地浮现:相府地牢深处,火光摇曳,柳如烟站在血阵中央,手中骨杖轻点地面。每念一句咒语,墙上符文便闪一次光。七声咒音为一轮,第七次落下的瞬间,阵法最不稳定,她就是趁着那一刻挣断锁链逃出生。
“七息一轮……”她喃喃出声,“不是攻击频率,是封印术的呼吸。”
慕容尘靠在另一侧石柱边,袖口空荡,机关弩已无钉可射。他抬眼看向她:“你什么?”
“这不是随意的黑暗力量。”颜洛汐强迫自己坐直,“是被人改过的封印术。我们之前破解的那些机关,外围的、中殿的、试炼阵的……它们的符文跳动,都是这个节奏。”
她挣扎着起身,踉跄走向壁画边缘。指尖抚过燃烧祭坛的画面,那里刻着一圈细密符文,排列方式竟与地牢中的禁术阵极为相似。
“你看这里。”她指向其中一段,“符文间距、转折角度,和我们在迷宫第一关遇到的启动阵列几乎一样。只是颜色变了,顺序反了。”
轩辕凌皱眉:“你的意思是,有人把原本用来守护的机关,反过来做了陷阱?”
“不止是陷阱。”她摇头,“是篡改。就像把一把钥匙磨成刀,外形还像,用途却完全不同。”
慕容尘走近几步,盯着壁画上的符号:“可这些是上古遗迹,怎么会和柳如烟那种旁门左道扯上关系?”
“因为她练的根本不是邪术。”颜洛汐声音发冷,“是残缺的封印术。她不懂原理,只照着残卷模仿,结果走火入魔。而我们现在面对的——是完整版。”
空气骤然凝滞。
黑影虽退,符文仍在规律闪烁,蓝光一明一灭,如同某种机械心跳。每一次亮起,众人神经便绷紧一分。
“如果真是程序化的封印系统……”慕容尘低声,“那它就不会凭情绪攻击,只会按既定规则运校”
“对。”颜洛汐闭眼,回忆刚才战斗中的每一个细节,“它试探我们,用幻象、用吸力、用丝网围困。但它每次发动强攻前,都有预兆——胸口那处明灭,慢半拍。”
她猛然睁眼:“那是能量积蓄的节点。七次脉动后,它必须释放一次。就像钟表走到整点,一定会响。”
轩辕凌沉声问:“所以真正的破法,不在硬拼,而在等?”
“在看。”她纠正,“看懂它的规则,才能找到断点。”
她抬起手,将残片贴在额前。系统勉强响应,调出最后一次心灵洞察捕捉到的能量流向图。画面模糊,但能辨认出黑影体内有三条主脉络交汇于胸口,每一次攻击前,能量都会从两侧汇入中心节点。
她咬破指尖,在地上迅速画出简图:“这是它的运转路径。七次循环后,节点承压最大,若此时施加外力干扰,可能引发逆流。”
慕容尘蹲下身,盯着图看了一会儿,忽然伸手在节点右侧划了一道:“如果在这里提前设阻呢?比如用震荡钉打偏一点,不让能量完全汇聚?”
“你会被反噬。”轩辕凌提醒,“刚才那一击已经耗尽你所有机关。”
“我不是要动手。”慕容尘抬眼,“我是,规则可以预判,那就有人能卡时间点配合。你主攻,我扰流,她控节奏——我们不是第一次这么打了。”
颜洛汐看着两人,心头一热。
他们信她。
哪怕她刚从昏迷边缘爬回来,哪怕她拿出来的只是零碎记忆和推测,他们仍愿意以此为基础,重新布阵。
“灵……”她忽然转头望向岩壁凹处。
亲卫依旧抱着孩子,灵仍昏睡着,但掌心印记比之前更烫,皮肤下隐约有暗纹游走,像是在回应什么。
“他在感应。”她低声道,“从进入遗迹开始,每次能量波动加剧,他的反应就更强。也许他早就察觉到了——这力量和我们的联系。”
轩辕凌沉默片刻,终于点头:“你怎么打,我们就怎么打。”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眩晕感:“下一轮攻击,我会用心灵洞察锁定节点充能进度。第七次脉动开始时,轩辕凌准备突进;慕容尘记住节奏,在第六次亮光结束的瞬间做出佯攻姿态,逼它提前调动防御;我来掐最后半息,用残片引动共鸣,扰乱核心频率。”
“前提是……”慕容尘看着她,“你能撑到那时候。”
她没回答,只是将残片收回怀中,扶着石柱慢慢站直。
远处,黑影静静伫立,兜帽朝向他们,仿佛也在等待。
符文又一次亮起。
第一息。
颜洛汐闭眼调息,强迫精神力凝聚。系统提示警告频现,但她无视了。现在不能退。
第二息。
轩辕凌缓缓拔剑,剑锋离地三寸,蓄势待发。
第三息。
慕容尘活动手腕,尽管已无暗器可用,动作却依旧精准。
第四息。
岩壁处,灵的手指微微抽动,掌心印记忽明忽暗。
第五息。
颜洛汐睁开眼,目光如钉,死死盯住黑影胸口。
第六息。
慕容尘猛然踏步前冲,身形作势扑击。黑影果然有所反应,左侧符文微闪,似在调整防御重心。
第七息——刚开始。
“就是现在!”她低喝。
轩辕凌暴起疾冲,剑光直取黑影胸口节点。与此同时,她催动最后一丝精神力,心灵洞察再度开启。
视野中,能量正从两侧脉络疯狂涌入中心。
半息之后,便是峰值。
她举起残片,准备引起共鸣。
可就在这刹那,残片突然剧烈震颤,一股陌生信息流强行注入脑海——
一幅从未见过的画面闪过:雪夜宫殿,一名女子怀抱婴儿跪在神坛前,手中正是完整的灵枢令。她将令牌一分为二,一半交给襁褓中的孩子,另一半深深嵌入自己心口。
血光四溅。
那女子抬头,面容清晰。
是她。
却又不是现在的她。
记忆戛然而止。
她踉跄后退一步,脸色惨白。
轩辕凌的剑已逼近目标,黑影开始反击,整个空间的符文同时爆亮。
慕容尘大喊:“节点要炸了!”
她猛地抬头,瞳孔收缩。
剑尖距黑影胸口只剩半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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