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的油坊的护院中,有人不想蹚这场浑水,纷纷走开了,只有李仁兄弟俩,站在玉芝身旁。把玉芝挡着,生怕铁锁胡来。
李义上前劝铁锁道:“三哥,你看,一个张字都掰不开,都是自家人,商量着办吧,别着急上火,也别把事往绝里做。”
“好你个李义,咋话呢?我给你办了大的好事,你没记恩情也就罢了,今反向张家话。我咋把事往绝里做?你别想着巴结张家就会得到好处,人家囤里的麦子你吃一口,也要搭一个借字。我和他一个张字又能咋?还不是人家富得流油,我穷的叮铛响。你也别在这里充老大,当客。如果是你哥遇上这事,你也是一个样,也会像我这样话,现在这里没你的事,也没你话的份,那里凉快在那里呆着去。”铁锁根本瞧不起李义,一通数落,让李义也不出话来。
真是: 得理不让他人言,自己就要手遮。
怎知世间有强权,有理不讲棍当先。
玉芝看着铁锁的样子,也犯了难,答应吧,感觉有点太窝囊,人都欺负到这份上了,怎能容忍?不答应吧,看着铁锁这副德行,眼前这一关就过不了,正在她犯难的时候,外边呐喊声忽起,人们都惊愕的朝外望去。只见一队保安团的人,奔进院子,站在两旁。原来是,两边原上的增援的保安队援兵到了。
南北两边的增援的保安队,分别赶到乡公所,看到现状,都傻了眼。守在那里没走的人报告:“报告李队长,赵队长,这里已被游击队遏,枪全部被缴走,张中队长在城堡住,昨晚城堡枪声大作,不知现在情况如何?我们在这里等着援兵。”
李、赵两队长立刻命令队伍赶往城堡,到了城堡,两人被护院领着张魁遗体面前。当两个队长看到了张中队长的遗体,立刻上前脱帽,对着遗体恭敬的鞠躬,并道:“张中队,对不起,我们增援来迟了。”
悼念过张中队,李队长问护院:“张家堡遇到游击队突袭,不知家中是如何安排张中队的后事?这张中队,该由保安队的来处理,可不能由家里随便安排,现在得需立即报告保安大队长,前来处置,我们谁也没权利。”
护院答道:“家里现在乱成一团麻了,长锁叔也遇难,这铁锁叔领着几个侄子找东家理去了,不知是啥情况?”
赵队长听了,立刻火了,这张中队刚刚遇难,就有人来闹事?就命令道:“保安队立刻赶入城堡大院,我看谁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敢在张中队家里闹事?”
保安队立刻行动,将城堡大院围了个水泄不通。两个队长,进了大厅,直接奔向玉芝,行了一个军礼,在玉芝面前道:“张中队遇难,请姨娘节哀,我们增援来迟,请姨娘责罚。”
在张家堡,张魁多次在家中款待手下,都有玉芝相陪,他们都称玉芝为姨娘。今张中队突然殉职,两队长为了表达,对玉芝的尊敬和安慰之意,以及张魁之间的兄弟友谊,他们出此话,即安慰玉芝,并有责罚自己来迟,没及时救下张中队之意。
玉芝这时心里顿时一亮,心里明白过来了,儿子也是为了守防泾河沿线,今才有此大难,自家事该由保安大队、或者县太爷为自己做主,现在有保安队的队长在,量他铁锁不敢胡搅蛮缠,我索性推给保安大队,让他们上报处理。
玉芝对着两个队长道:“二位贤侄,你们和张魁在一起,也是冒着生命危险守着泾河,都是为党国做事,姨娘怎么能怪你们来迟?我儿张魁今遇到不幸,就是和你们一样,都是在为国家尽忠。现在就拜托你们两兄弟,给上通报,给我儿一个法,好安葬我儿。我现在心如刀搅,心乱如麻,难以理事,一切都拜托两位贤侄了。”着就哭了起来。可她心里想着,铁锁,我不再理事了,你就跟保安队的人论理去吧。
真是: 金蝉脱壳躲一边,不与无赖当面谈。
有理你就对他讲,看你能耐值啥钱?
李队长立刻应道:“姨娘放心,张中队不在了,他的事,就是我们的兄弟的事。来人,把姨娘扶进内屋休息。”两名保安队员,立刻上前搀扶玉芝,玉芝趁机进了内屋,心想着,现在的状况,只能由保安队的人来处理,其他几个亲戚也尾随玉芝进了内屋,一切交给保安队长。这上报槐庆府,来回也得一时间,着急也不顶用。
赵队长转过身看着铁锁一伙人道:“大家都散了吧,各自忙自己的事去,张中队的事,我们要上报保安大队,让我们大队长亲自来解决,我们也无权处置。”
铁锁听了玉芝话的时候,心里骂道:好你一个滑头鬼,想来了个金蝉脱壳,让保安队来管事。又见这两个队长话,根本没有把他放在眼里,心里急了,上前给赵队长道:“队长,你来的迟,恐怕还不了解情况,我大哥为了救张魁送了命,你这事咋办?”
赵队听铁锁闹事,本来就有一肚子火气,看着铁锁没好气的道:“你咋办?战场之上,枪子无眼,谁知道你大哥是为了救张中队?还是中了飞子?我们这些人,都是提着脑袋混饭吃,遇事要上报处理,我们中队长也不例外,你一介草民,有谁管你的事?你大哥这事,只能自认倒霉。自家的事自己管,回家处理去吧,你还想咋办?”
赵队长用话回敬铁锁,让铁锁也冒火了,他对着队长嚷道:“你这话我怎么就不爱听,我一介草民咋啦?草民的命也是命呀,我大哥是为了救张魁,你们保安队的人也是亲眼看见,你们不能不讲理呀?”
赵队长对着铁锁吼道:“老子对你有什么理可讲?来人,把这个闹事的,拉出去打二十棍,让他给棍讲理去。”赵队长就想杀杀铁锁的锐气,根本没耐心,也不听解释。
张善、张营也慌了,慌忙上前劝阻,赵队长高喊道:“谁敢上前,就一起给我打,我倒要看看,谁敢上前?都给我蹲下。”着,从盒子掏出枪来,用枪威胁人。
这些保安队的人,在游击队面前,那是被吓得掉哩。在百姓面前,那就大不一样,威风凛凛,想收拾谁,就收拾谁,他们听到队长的命令,端着枪,围了上来。人们看着端枪的保安队员,吓得往后直退,腿上像没了骨头,软软的蹲了下去。
铁锁被拉出去在门口,压在地面上一顿暴打,打的直喊老子叫娘。
赵队长出门去,一脚踩在铁锁的头上道:“老子为党国卖命多年,自今也没找到理的地方。你今竟敢在老子面前谈讲理?你现在就给老子讲,看你的理是不是比泾河还长?看你这熊样,就是个老刺头,老子就是专门拔你这个刺来的,告诉你这个不知高地厚的老东西,敢给老子讲理?今在这里,老子就是理,不服是不是?还讲理不?再给他二十棍,打到认服为止。”本来保安队的人,被游击队收拾后,没处撒气,这时,在铁锁这里找到出气口,抡起棍,那是嗖嗖生风,几下子,铁锁的屁股就流血了,疼的铁锁,鬼哭狼嚎,直喊饶命。然而,那些兵蛋子,听队长的命令,队长没开口,他们只管打。
铁锁被一顿暴打,哪能再受得了?好汉不吃眼前亏,只能求饶,嘴都不敢犟,那里还敢讲什么理?理被打没了,头上的刺也被拔掉了,先前的嚣张劲,顿时烟消云散,就连站立的劲都没了。正验证了一句俗话,人狂了没好处,老鼠狂了猫咬住。
李队长看着在铁锁身上出了气的赵队长,摆摆手,意思就是收拾一下就行了,真打死了,也不好收场。转过身进门对着张善、张营,呵斥道:“告诉你们,我是很讲理的,你大他让游击队打死了,那你们就要找游击队理去,我这里管不了游击队的事,将你大抬回去自行安葬,谁要在这里找事,那就是找打,不信试试看,赶紧滚回去,把门外那个老刺头也带走,不要在这里碍我的眼,看着他,就想收拾他。不带走,就把腿打断。”
真是,乡民遇见兵,有理不清,被强压下,张善和张营都耷拉着脑袋,不敢反抗。心里还想着,如果把叔父腿打断了,又找谁理去?保安队的人和咱们讲理吗?他们一起把铁锁架起搀走了,赶紧远离这些凶神,站在这里就是等着挨打。
真是: 乡民遇兵理难讲,棍棒当头让你尝。
道理再长都没理,出头鸟儿先遭殃。
走到了城堡门口,铁锁回头低声骂道:“这些挨枪子的土匪,打了老子,绝对不得好死。”这些话,也只有他们一行人听得见。
张善埋怨道:“三叔,你还骂人,就不怕他们听到,再来收拾你,本来张家太太答应的好好的事,就让你这搅腾地,挨了打还没处理,我大就这样白白的送了命。”
铁锁见侄儿张善埋怨他,就狠狠道:“我这还不是替你们出头,借机想给你们多要点钱,结果我被打了,你们没关心我,怎么倒埋怨起我来了?我这是为了啥?我看你两个就是怂包软蛋,就没想着为你大争气,也没长个心眼。你大那么精明,咋就要下你这两个窝囊废?还想发家?能把家守住就不错了。”这时的铁锁,就想着自己的儿子有多争气,比这两个窝囊废强多了。心里有了气,便甩开搀扶着他的张善,自己一瘸一拐的走了。
张善、张营,也没了主意,只得喊着人,把自己的老父亲的遗体,抬了回去,让老父亲躺在这里野外,自己也于心不忍。
李队长看打发走铁锁一伙人,就给赵队长:“要赶紧派人,向上报三道梁的情况,张家堡失守,上边得需派兵来,张中队的事,也要大队长亲自定夺。”
赵队长点头:“好,通信员,赶紧快马报信,回保安大队报告这里的发生了状况。让大队长亲自来解决。”通信员得令,便快马加鞭而去。
两个队长,便让手下开始张罗,收拾地方,把中队长移到窑洞里边,不能让中队长的遗体躺在城堡的墙下。
回到内屋的玉芝,躲开铁锁纠缠,但也放不下心来,心里想着,张魁突然遇难,棺材老衣,啥都没有,如何安葬?自己不操心,能办的好吗?
她就对身旁的李仁道:“李仁兄弟,你看家里乱成啥了,虽我儿张魁有保安队的人处理,咱自家能放得下心吗?你去联系木匠,张魁他大在世的时候,就给我准备好了棺板,现在就用它,让立刻做两副棺材,给长锁也做上,你看着去做,顺便去给张善兄弟俩,让他别听铁锁挑唆,长锁在我们家多年,安排不好他,我心里也过意不去。我在人前话了,就不能失信,也不想在乡亲邻里落下话柄。我给长锁管了棺材老衣,再给他十石麦子,让他们两个儿子把长锁安葬了吧。”
李仁点头:“嫂子想的真周到,这些事交给我,我去给你办妥,你就放心吧。”李仁完就出门找木匠,并安抚张善兄弟去了。
玉芝又对李义道:“李义兄弟,你去趟城里,置办老衣,也是双份。用多少布料和你嫂合计合计,这远路上骑马去,黑前赶回来,家里热着做。这两件事最重要,其它事就让保安队人去办吧。”罢,就在柜子取钱给李义。
李义和嫂子谢玉兰,老婆戴莲莲,合计了老衣尺寸后,就急忙赶往县城置办。
真是: 丧事还得自己办,符合意愿心里安。
人生最终难免死,最后安葬需完满。
铁锁一拐一瘸的回到家里,进到院子就开骂了:“老婆子,你死到哪里去了?没人护着我,我今差点就没命回来和你们见最后一面了,你们还在家里啥都不知。”
老婆胡凤莲闻声,从家里奔了出来,看着铁锁的狼狈相,急忙问:“他大,你这是咋啦?谁打你了?这还撩,谁敢欺负在咱头上?我去叫张兴,给你撑腰壮胆,讨回公道。”自家掌柜受了气,这还撩?没问清楚,就跑去叫儿子。
自从在韩家拉回家具后,老婆胡凤莲,就对老伴高看一眼,不是他为女儿争家产,就拉不回那么多的家具,所以后边遇事,不再与他争高轮低,一切都由铁锁拿主意,今,见掌柜的受了委屈,自然火冒三丈,那能咽下这口气?
自从铭利从韩家回来,圆巧心里就十分惬意,张兴更是如此,认为自己家暗地得了钱,已步入富家行粒多次给老婆购买土地,显示自家财势。圆巧为人精明,心里路数多,听了张心话,把他骂了个狗头喷血。认为张兴目光短浅,脚面见识,做事不计后果。自家钱来路不正,所以现在不能显山露水,就这样平淡的过着,不要让人看出端倪为好。
儿子铭利也想大手大脚的花钱,圆巧也是不允许,儿子也为此闹情绪,认为自己搞到的钱,还不能随便花?庄稼活也不愿干。圆巧一边给儿子讲道理,一边极力宠着铭利,不让儿子出力流汗,把儿子当少爷一样供养着,活都让张兴去干。
真是: 得了暗财不露显,装穷不让人看穿。
自知来路不一般,露富岂能盖人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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