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她还是幼时那般性格,怕是早就将他冷言冷语地骂上一顿,再轰出门去。
哪里会有此时的同榻相拥。
再想到那日梦中情景,虞铮又不免心间一紧。
他记得清楚,梦中庭院触目皆是素白萧索。
那年,她甫满三十四岁。
似乎一场生辰宴过后,她酒醉而酣,便再也不曾醒来。
若他们的孩子还在,那时应当也有九岁上了。
恶梦并未做完,而是在她溘然死去后便迅速崩裂。
他甚至来不及知道她是为何而死,亦不知她究竟是被何人所害。
“殿下身边近日是否有可疑之人?”
魏玺烟想了想,轻轻摇头:“暂未发觉。”话音刚落,她忽然意识到此言不妥。只是虞铮的话也十分奇怪。
“将军何出此言?”魏玺烟不明白虞铮怎会突然关注她身边的人。
“臣于北境抓到几名奸细,恐其在京中存有同伙,会对殿下不利。”虞铮此言的确其事,并非随意搪塞。
“当真?”魏玺烟的面色瞬间冷凝。
“自是真话。”
魏玺烟的心头不禁沉重。
京中有贼人,北疆也有奸细。
这之间关系众多,错综复杂,千头万绪,着实难以下手。
随之,两人不约而同地沉默下来。
虞铮搂着她的手臂缓缓收紧,眼眸中逐渐郁气升腾。
她生来尊贵,可贵为公主又如何?太平盛世之时,帝王之宠乃繁花点缀;倘若生逢乱世,那所谓的盛宠便会在顷刻间化为乌樱
皇帝是她的君父。
君父君父,先君后父。
他与魏玺烟,不过都是皇权的工具罢了。
世如棋局,人若棋子。
便单他们二人,谁都没有赢。
爱恨两端,俱是输家。
‘秋残枯叶黄,千里遣娥眉。胡马毛鬃亮,月弓何处藏。’
当年她愤而写下的那句诗,不知为何又浮现在他的脑海之郑
面对胡人攻势,主和派一度于朝野内外占据上风。容家父子负伤难以再战,朝中英才又青黄不接,边疆几乎已无可用之将。
便有诸多大臣联合上书,请皇帝嫁女。
故而,魏玺烟才发愤着诗,泪送御前。
这是虞铮早已预料的局面。
听闻那诗,他才惊觉,跋扈仅仅是她的表象。
朝廷那时的确元气大伤,亟需止戈平武。可一步退让若是换来步步败退,那是谁也不愿看到的。
他的父亲原本也在修养旧伤,最后仍然主动请缨,披挂出征。
国朝将士俱抱有必死之决心,方杀出一条血路。
胡族大败,她也终于免去和亲。
只可惜不遂人愿。即使她不用去和亲,也嫁不了她想嫁之人。
虞铮知她自幼爱慕乔子临,也知她嫁于他是满腔不愿。
犹记得在那梦中,他们二人婚后时常争吵,中间也并非没有听过乔子临的名号。
被妻子有意将他同别个男人相比,任谁都无法心平气静。
虞铮亦不例外。
只是如今通晓了许多内情,加之那番真实又荒诞的梦境,虞铮不忍对她相恨,也不愿。
往日之事不可追,况且他们今时夫妇和睦,又何必自寻烦恼?
每思及梦中景象,他便只觉心间传来一阵窒空的痛楚,难以抑制。
魏玺烟感到怪异,回过身攀住他的肩头,挂着浅笑问道:“怎的未听尔答话?”
女人不曾叫他,此番实则是为诈他。
“殿下欺我,殿下方才何时唤我了?”虞铮不入她的圈套。
“瞧尔心思有异,又默然不语,不知是在思念哪位佳人了?”
“微臣冤枉至极。”着,男人动作轻柔地抚上了她乌木般的鬓发。
魏玺烟对上他的眼神,不觉眸光一闪,微微侧开。
他浓深似墨的眼中目光切切,还带着一丝她此前从未见过的疼惜。
魏玺烟心道奇怪。他此番回京,比以往已是大不相同。
究竟为何?
虽自成婚以来,她同虞铮的关系已经有所缓和,然到底称不上情投意合。
如今,倒是真令她看不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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