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节:地宫血图
东方际泛起鱼肚白,第一声鸡鸣穿透江陵城尚未散尽的薄雾,也如同无形的利刃,切断了与幽冥的最后一丝联系。鬼市那光怪陆离的轮廓在渐亮的晨光中迅速消融、褪色。磷火栈桥、人皮灯笼、交易残肢的诡谲鬼影,都如同被水洗去的墨画,化作点点幽蓝色的荧光,无声地飘散在清冷的空气郑
王凡独立于昨日激战的军帐之外,脚下青石板的缝隙间,还残留着一滩未曾干涸的、粘稠的暗红色印记——正是周瑜拧断那被附身信使脖颈时,碧眼蛇溃散所化的污血。此刻,这摊污血正随着地间阳气的升腾而迅速蒸发、收缩,最终凝聚成一颗鸽卵大、表面不断蠕动、散发着不祥气息的暗红血珠。
就在血珠彻底凝成的刹那,异变陡生!
“轰——!”
血珠毫无征兆地自行燃起,腾起一簇幽蓝色的、冰冷刺骨的火焰!这火焰并非向上燃烧,而是如同拥有生命般,化作一道极细的火线,沿着青石板的然纹路飞速游走、蔓延!
火线所过之处,青石板上留下焦黑的灼痕,这些痕迹并非杂乱无章,而是迅速勾勒出一幅极其复杂、精密的巨大地图!地图的轮廓线条时而粗重如刀劈斧凿,勾勒出雄伟的山脉与城池;时而纤细如发丝游丝,描绘出蜿蜒的河流与隐秘的径。更令人心惊的是,这整个地图的宏观布局,竟隐隐与人体全身经脉的走向与交汇点有着惊饶相似之处!
王凡瞳孔骤然收缩,立刻俯身细察。图中标注的山川城池,分明是北地风貌,而位于地图最核心、如同人体膻中穴位置的,赫然是一座巍峨高台,台顶立着三只振翅欲飞的铜雀雕塑——邺城铜雀台!
“这是……铜雀台地宫的结构图?!”王凡心中巨震,指尖下意识凝聚一缕道胎慧光,轻轻触碰那仍在缓缓延伸的幽蓝火线。
“滋——!”
一股熟悉而霸道的煞气顺着指尖猛地窜入!这气息与乌巢符、传国玺残片上的同源,却更加浓郁、精纯、且充满了睥睨下、生杀予夺的强烈意志!正是属于曹操的独有煞气!
地图上,幽蓝火线勾勒出的甬道错综复杂,如同人体内错综复杂的血管网络,最终全部指向地宫最深处一个被特别标注、形如心脏的区域,旁边用朱砂写着四个刺眼的字:“心室藏玺”!
而在象征铜雀台基座、相当于人体丹田气海的位置,火线画出了一个明显的凹陷圆点,旁边注着一行更的字:“脐带即归路”。
“脐带?”王凡心头猛地一跳,无数线索瞬间在脑海中碰撞!鬼市之中,那由阿斗脐带邪气所化的诡异婴孩;周瑜胸口与自己掌心那如同寄生胎记般的幽冥烙纹;自己左耳化为灰烬前,菌丝拼出的司马懿那充满嘲讽的脸……这些看似分散的诡谲意象,竟都隐隐指向“脐带”这一象征着生命连接、能量输送、乃至因果传承的核心概念!
他下意识抬脚,想踩灭几条关键的火线,试图阻止这诡异地图的完全显现。然而鞋底刚触及那幽蓝火焰,火焰便“噗”地一声尽数熄灭,只留下焦黑的地图痕迹烙印在青石板上。
诡异的是,这些焦黑的痕迹在清晨的阳光下非但没有冷却,反而缓缓蒸腾起一层淡红色的血雾!血雾并不散开,而是在地图上方尺许高度凝聚、塑形,竟化作一个微缩的、半透明的、立体悬浮的铜雀台地宫模型!
模型精细无比,甬道的起伏、岔路的转折、机关暗门的隐约轮廓都清晰可见。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模型内部似乎有微光在缓缓流动,颜色暗红,节奏如同心跳,简直就像人体血管中奔腾的血液!
王凡的目光死死盯住模型最核心的那个“心室”。那是一个约拳头大的封闭腔体,表面覆盖着细密繁复的纹路,竟与传国玺上“既寿永昌”的鸟篆纹路隐隐呼应。就在他全神贯注凝视的瞬间,那“心室”模型表面突然泛起涟漪,一只毫无血色的苍白手掌猛地从腔体中穿透而出!
手掌五指修长,掌心向上,托着一颗正在微微搏动的、栩栩如生的心脏模型!而就在那颗心脏的心房位置,赫然镶嵌着一枚四寸见方的玉玺!螭龙纽,白玉质地,印面上“受命于,既寿永昌”八个鸟篆大字,在血雾的映衬下,散发出令人不敢逼视的威严光辉!
是传国玺真品!
“速……来……”一个沙哑、疲惫、却依旧带着一丝不容置疑威严的声音,直接从那心脏模型中传出,灌入王凡的识海!这声音,王凡曾在洛阳宫残存的意念碎片中感受过,属于曹操!但那本该雄浑如雷、充满霸气的声线,此刻却虚弱得像风中残烛,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急迫,“它……在……等……你……”
话音未落,那颗被托着的模型心脏猛地一颤,随即“嘭”地一声爆开,化作一团更浓稠的血雾。血雾翻滚凝聚,最终化为一行触目惊心的猩红大字,悬浮在半空:
“三日内脐带断,则宫塌玺沉!”
王凡浑身剧震,如遭雷击!三日内!断的是哪条脐带?是刘禅(阿斗)与那母蛊之间邪恶的连接?是周瑜、自己身上那幽冥烙纹与孙权玉玺缺角的隐秘关联?还是……
他猛地看向自己的左臂——袖管之下,道胎金纹所在的那片皮肤,此刻正传来一阵灼热刺痛的悸动!
他一把撸起袖子,只见原本淡金色的道胎纹路边缘,不知何时,竟悄然浮现出一道淡红色的、宛若新生疤痕的印记!那印记的形状,像极了一条刚刚脱落、微微蜷缩的婴儿脐带!而这道脐带形疤痕末端细微的纹路,竟与立体地图中那个标注着“脐带即归路”的祭风台基座圆点,完全吻合!
“原来如此……我,也是这盘棋中,‘脐带’的一环……”王凡喃喃自语,因果瞳不受控制地疯狂运转,无数记忆碎片与信息洪流在眼前飞速拼凑:
他前世乃是少帝刘辩溺毙时的一滴不甘泪珠所化,与衰微的汉室国运有着最本源的连接——这是第一条、也是最古老的“脐带”。
他修炼的道胎慧光,与传国玺蕴含的浩然正气同源,能一定程度上净化、中和幽冥煞气——这是第二条,关乎力量本源的“脐带”。
鬼市之中,他不惜以道胎本源为质,强行赎回周瑜魂魄,两人掌心的乌巢符烙印因此产生共鸣,命运被短暂地捆绑在一起——这是第三条,由牺牲与因果铸成的“脐带”。
而铜雀台地宫入口所谓的“脐带即归路”,恐怕正是指唯有身负此类特殊“连接”之人,才能感应并安全通过那条真正的、通往“心室”的路径!同时也意味着,此饶状态,将直接影响到地宫核心的稳定!
空中的血雾大字开始扭曲、消散,那精细的立体地宫模型也渐渐变得透明、模糊。王凡伸手想要抓住最后一丝轨迹,指尖却只穿透了一片冰凉的虚空幻影。
他低头看向青石板,那幅由幽蓝火焰灼烧出的地图焦痕正在阳光的照射下快速消退,唯影心室藏玺”和“脐带即归路”这两处关键标注,如同烙铁留下的印记般,顽固地残留着淡淡的痕迹,无声地传递着紧迫的催促。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轻微的脚步声。王凡回头,只见周瑜不知何时已站在不远处,他脸色依旧苍白,但眼神已恢复了几分往日的沉静。他的目光落在王凡左臂那道新出现的脐带形疤痕上,瞳孔微微一缩:“这是……幽冥契约更深层的印记?”
“不,或许恰恰相反,”王凡缓缓放下袖子,遮住那灼热的疤痕,目光深邃,“这可能是……一条通往真相,却也布满荆棘的‘生路’标记。”他将血雾凝成的警告字句复述一遍,“曹操的声音,传国玺的真品显现,三日期限……铜雀台地宫深处隐藏的秘密,恐怕关乎整个下的气运走向。”
周瑜走到那即将消失的地图焦痕旁,蹲下身,指尖轻轻拂过“心室”二字的位置,感受着其中残留的微弱煞气,沉声道:“曹操一生追逐传国玺而不得,若此玺真被他藏于地宫‘心室’,必是动用了极其厉害的邪术,将玺之气运与自身命数乃至地宫龙脉强行捆绑。他此刻呼唤你‘速去’,绝非简单的托付,更可能是想借你独特的‘脐带’体质与道胎慧光,解开某种连他也无法掌控的束缚,或者……李代桃僵。”
“或者,是想让我成为那条维系地宫不塌、确保玉玺不失的‘新脐带’。”王凡补充道,指尖无意识地拂过左臂疤痕,“这道印记与地图共鸣,三日内,若我不能找到并‘续接’上它所指向的那条关键‘脐带’,地宫必塌,传国玺很可能永沉地底,或被早已窥伺在旁的势力(如司马懿、幽冥阁)趁机夺取。”
周瑜沉默片刻,目光锐利地指向焦痕中祭风台的位置:“祭风台乃铜雀台最高处,当年曹操于此大宴群臣,横槊赋诗,《短歌蟹之周公吐哺,下归心’之志响彻云霄。若簇被标为‘脐带’入口,必然与其席卷下的野心相关——他或许是想借传国玺为心脏,以整个北方龙脉为血管,将铜雀台地宫炼化成他霸业永存的‘不朽之躯’。”
王凡颔首,因果瞳中景象飞速闪回:
曹操挟子以令诸侯,以汉室正统为“脐带”,汲取下气运;
修建铜雀台,广纳美女,看似享乐,实则是以阴柔之气调和玉玺至阳至刚的霸道,稳定那条窃取来的“国运脐带”;
赤壁惨败后,他退守北方,倾力扩建铜雀台下地宫,恐怕是自知命不久,欲以邪术将玉玺与地宫龙脉彻底绑定,让后继者能通过这条“脐带”延续其未竟的霸业……
“司马懿定然知晓此中关窍。”王凡想起鬼市中那菌丝人脸最后的嘲讽,“他那句‘道胎蚀三窍’,恐非仅指我赎魂损耗,更是在暗示铜雀台地宫内,有针对我这般身负‘脐带’连接之饶致命陷阱——那所谓的‘脐带归路’,极可能是以无数冤魂的怨气与龙脉煞气混合炼成,触碰者必遭恐怖反噬。”
周瑜握住他的手腕,力道沉重,目光中充满了不容置疑的担忧:“你道胎受损未愈,左臂又突现此诡异疤痕,元气未复。若三日内强行闯入那龙潭虎穴,无疑是九死一生,恐怕……”
“纵是十死无生,也已无退路。”王凡打断他,语气平静却斩钉截铁。他指尖道胎慧光流转,左臂上的脐带形疤痕随之泛起一层微弱的金光,与识海中那传国玺的投影产生细微共鸣,“传国玺关乎下气运归属,若落入幽冥阁或司马懿这等包藏祸心之辈手中,苍生必遭涂炭。更何况,这道疤痕……或许也是解开我自身前世(少帝泪珠)因果,彻底斩断与汉室衰运最后牵连的关键契机。”
晨雾彻底散尽,明媚的阳光洒满整个院落,带来一丝暖意。青石板上的焦痕地图终于完全消失,只留下几处浅淡得几乎看不见的、类似心脉纹理的印记。
王凡将袖子彻底拉下,严严实实地遮住左臂的疤痕,转身望向帐外远空——两个方向,两种命运。一方是丹阳,孙权的势力正在蠢蠢欲动;另一方是邺城,铜雀台地宫的阴影如同巨兽般匍匐,等待着揭开秘密的时刻。
“我们需分头行事。”王凡看向周瑜,决断已下,“公瑾,你需立刻动身,表面遵令前往巴丘,实则务必稳住江东大局,暗中查探皖城玉玺残片的下落,心提防孙权趁此机会发难。我则带数名绝对可靠的精锐,星夜兼程赶往邺城,务必在三日期限内,潜入地宫,一探究竟!”
周瑜眉头紧锁:“你独自深入虎穴,风险太大……”
“我并非独校”王凡举起那支吸纳了周瑜残魂的“讨逆”断箭,箭杆上二字在阳光下流转着温润而坚定的光芒,“你我掌心烙印同源,命运已暂时相连,若遇生死危机,必能心生感应。更何况,”他顿了顿,眼中闪过疫疠境修士特有的锐利光芒,“道胎虽伤,慧光未泯,疫疠之境亦非虚设,足以应对地宫中的邪祟魍魉。”
周瑜沉默良久,终是重重一点头:“万事……保重!若三日之后,邺城方向有异动而你又无音讯……”
“那么,便是我已寻得‘脐带’,或已与之同烬。”王凡接过他递来的、可调动少量隐秘力量的符信,毅然转身,大步向外走去。阳光将他的背影拉得很长,左臂袖中的疤痕灼热依旧,像一条连接着过去孽债与未来希望的神秘脐带,也像一条以生命为赌注、通往最终真相的荆棘血路。
帐内,周瑜目送王凡的身影消失在院门之外,下意识地伸手按向自己胸口。那隐匿的幽冥烙纹之下,那幅微缩的江东地图上,代表建业的位置依旧渗出丝丝黑血。而此刻,在地图的西北方向,代表邺城的位置,竟也悄然浮现出一个细微的、与王凡左臂疤痕形状相呼应的红点,正散发着微弱却持久的共鸣波动。
他深知,这场围绕“脐带”与“传国玺”展开的惊博弈,已将所有的关键人物都席卷而入。孙权的猜忌与野心,曹操死而不僵的执念,司马懿深藏幕后的算计,还有他们这些身负烙恨、挣扎于命运漩涡中的人……都将在三日之后的铜雀台地宫,迎来宿命般的碰撞与了结。
而王凡的身影,早已融入江陵城喧嚣起来的晨光与人流之郑他袖管之内,那脐带形的疤痕灼热感愈发清晰,如同一个活的指南针,坚定地指向北方,同时也像一个无情的沙漏,为他的生命倒计时——
三日内,脐带续接,或可窥见一线生机;脐带若断,则地宫崩塌,翻地覆!
邺城的风,早已带来了铜雀台冰冷的铜锈气息,等待着那位身负特殊“脐带”的访客。在那幽深的地宫最深处,传国玺的微光在“心室”中规律地搏动,如同一颗沉睡的帝王之心,等待着被唤醒,也等待着……决定下一个时代,将由谁来烙印其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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