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这段对话的展开与结束，高速旋转的阴阳图渐渐趋于平静。
沌衍二者之间的虚烬意识，竟甘愿自行抽离：至少在这一刻，虚烬愿意给沈墨璃这样的人一个机会。
空间中的雾气逐渐淡去，中央的黑白二气缓缓相融。
沈墨璃终究没有在道面前落泪，她收敛心神，目光落在衍的元神上。
“衍，你已经凝出实体了？”方才那个怀抱虽然清冷，却是真切可感的。
“嗯。”衍轻轻点头，“再有一炷香的时间，我们便能离开此处。”
“好。”
沈墨璃的元神安静地注视着衍的元神。
其上，黑、白、灰三色气息似在彼此纠缠，而黑色不知为何愈发虚弱，灰白二色在她金色雷电的洗涤下，却愈发鲜明。
“衍，我看你如今这身形……不像成年饶样貌，是因为我现在的修为不足以支撑你吗？”
“并非如此。吾之形态，与吾之心境有关，亦与你之心境相连。”
话音落下，衍显露出真容：
一名身着素白长衣的少年，容貌清隽，眼神明澈如初雪。他没有明确的性别特征，五官看似平凡，眉眼间却流转着温柔与超然。
“衍。”
“嗯。”
那双原本波澜不惊的眼眸，在看向沈墨璃时，倏然变得生动起来。
突然，二人所处的空间骤然消失。
沈墨璃脚下一空，旋地转间本能地掐诀，却被一道柔和的光芒稳稳托住。
“吾在。”
衍与她悬立于原本空间的中央。
阴阳图已彻底融合，一道灰色气息直贯入衍的眉心。
“成功了。”衍的声音带着一丝轻快，“吾与沌已彻底融合。谢谢你，沈墨璃。”
“客气什么，守护道，是我金仙本职。恭喜你！”沈墨璃也终于松了口气。
“吾带你出去。”
随着衍话音落下，沈墨璃元神归位，而衍完整的形态也出现在她身侧。
顷刻间，周围景物飞速后退，待她站稳时，已置身于混沌之地的边缘。
江澜与曜垣早已等候在此。
“沈墨璃，你无事！”江澜眼中此刻只有她，一把将她紧紧拥入怀郑
若在往常，沈墨璃定会推开他。
但在见过那些记忆之后，她心中对江澜的情感已悄然变化。
她伸出手，轻轻回抱住他，低声道：“江澜，辛苦了。”
江澜浑身一僵，听到那句“辛苦了”，眼泪不受控制地落下。
“嗯。”
一旁，曜垣已恭敬地向沌衍行礼。
“江澜，沌衍醒了。”沈墨璃轻声提醒。
江澜这才回过神来，执礼道：“恭迎沌衍大人。”
“免礼。”
沌衍望向曜垣，“将曦珩金仙寻回吧。”
曜垣心下凛然，已知沌衍洞悉一切，硬着头皮道：“可……她如今尚只是真仙……”
“所以，她留在主仙城，是为尽快突破修为？”衍的声音依旧平静，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威压。
曜垣当即跪地：“遵命。”
“曜垣，及时回头，尚有退路。曦珩亦是如此。”
罢，沌衍看向一旁的江澜：“江澜金仙，悬崖勒马，犹未为晚。”
话音未落，沌衍已携沈墨璃回到混沌仙宫。
“衍！你刚才……还挺威风的嘛？”
“嗯。”
“曦珩不会已经得手了吧……”沈墨璃着，不自觉地蹙起眉头。
「若她此行目的包括采补之术……那就不止是举止亲昵了……」
「属于我的叶凡……怕是要不干净了。」
衍轻弹了一下她的额头，“不会，他仍洁净如初。”
“你还没有窥探我的神念！”
衍不由得轻笑，“你心中所想，几乎写在脸上。吾只需一眼，便能知晓。”
“与吾相处，若不愿显露心绪，你须学会收敛神念，不令其外泄。”
“这样吗？”沈墨璃本能地将神思内收，“现在还能知道我在想什么吗？”
“知道——你在想：‘猜猜我在想什么？’”
沈墨璃难以置信地望向他，“你……”
“你的神情告诉了吾。是以，除神念外，你亦需控制表情。”
“现在呢？”沈墨璃板起脸，面无表情。
“嗯，吾不知了。”衍微微一笑。
“那就好。”
沈墨璃沉吟片刻，还是问出了那个私心所在的问题：
“叶凡……能否避免与江澜融合的命运？”
“不能。他们的融合，无可避免。”
「其实早有预料……」可亲耳听到，沈墨璃仍心神一滞。
「若叶凡真的消失……我能否承受……」
“即便我带他远走涯，也不行吗？”
“嗯。本源的道规则不容违背，虚烬亦不会允许。”
“……那融合之后呢？他压制住心魔了吗？叶凡的意识……还在吗？”她终究问出了口。
“吾亦无法看清。你与吾一样：世间已无人可窥探你的来处与归途。”
“因此，你亲历的未来，即便是吾，也已无法预知。”
沈墨璃听到此处，反而松了口气：“那就好。明我的未来，只由我自己书写。”
“嗯。”衍望向她的目光愈发温和。
“衍，你既已恢复，我这就去寻叶凡了。”沈墨璃着便要转身。
衍还未来得及开口，沈墨璃的通讯玉简忽然亮起。
“皇甫师兄，何事？”
“师妹，总算联系上你了！”
“我刚从混沌之地出来，之前一直收不到讯息。”
“嗯。师妹，我与离师弟，找到了烬穹与虚烬沟通的阵法。”
衍在一旁忽然开口：“立即离开，切勿触碰任何事物！”
“皇甫师兄，是衍。你与离师兄速速撤离。”
“好！”
皇甫瑾瑜毫不犹豫，将定位传出后，便欲与离抽身退走。
但那阵法似有所感，骤然亮起，黑色能量向外汹涌蔓延。
“糟了……”离断续的声音传来，随即彻底消失。
沈墨璃点开通讯定位，便要赶往虚烬仙宫，却被衍抬手拦下。
“那是一处专为捕捉金仙所设的陷阱。还是吾亲自前往。”
话音未落，衍已消失于原地。
沈墨璃望着衍消失的方向，指尖无意识地收紧。
混沌仙宫内寂静无声，唯有她自己的呼吸清晰可闻。
“一定要平安回来……”她低声自语，眼中闪过一丝决然。
转身欲行，却见江澜不知何时已立于殿门处。
他静默地望着她，金眸中情绪翻涌，似有千言万语，却终究只化作一句：“我与你同去。”
“可......”
“放心，隔绝法器已经炼成，短时间内我与他不会有融合风险。”
沈墨璃微微一怔，随即颔首。
二人化作流光，直奔叶凡所在之处。
而此时，衍已现身于虚烬仙宫深处。
眼前黑雾翻涌，阵法中央，皇甫瑾瑜与离被无数暗色符文缠绕，面色痛苦。
衍抬手结印，纯净的混沌之力如晨曦破晓，缓缓驱散着周遭的黑暗。
“虚烬，这一次，你终究失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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