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玉衡喝完药，萧承顺势不动声色地挪了位置，硬生生插坐在了季青妩与杜玉衡之间。
他再次斟茶时，手指“不经意”覆上了季青妩正要接茶盏的指尖。
“心烫。”他的指腹还在她的手背暧昧地摩挲了一下。
季青妩骤然缩手，茶盏一下子倾斜，萧承立马稳稳托住杯底。那茶水只是在杯中晃荡了几圈，却没有溅出来。
杜玉衡看在眼里，握着杯子的指节隐隐发白。
几人谈话间杜玉衡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季青妩迅速地起身去扶。
“杜公子擅这样重，怎么还劳烦季姐亲自照顾？”另一边萧承也站起身来，目光直直地盯着季青妩的动作。
“萧将军来探病，就该有探病的样子。”季青妩回过头瞪了他一眼。
萧承冷眼看着二人亲密的姿态，手中的茶盏“啪”地摔碎在地上。
季青妩吓了一跳，目光落在萧承的手上，又对上他的眼睛，那里面寒意逼人。季青妩不自觉拉开了与杜玉衡的距离。
“今日实在乏了...”
杜玉衡虚弱地开口，话音未落又是一阵轻咳。
季青妩心搀起杜玉衡。经过萧承身边时，她脚步微顿，却终究没有回头。
返程的时候，已经暗下来了。
马车在山道上缓缓行驶着，忽然剧烈一晃。
“怎么回事？”季青妩掀开车帘，看着眼前的一幕，晃了晃神。
只见萧承的马车歪在路边，拉车的骏马已经倒在了血泊中，一支羽箭直插其咽喉。
萧承则站在一旁，玄色衣袍上还沾着尘土，见她的马车停下来，唇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季姐，”他慢条斯理地走近，“真巧。”
“你的马…怎么了？”
“被不长眼的猎户误射了。”
萧承轻描淡写，目光却紧锁着她，“不知可否借季姐的马车一程？”
季青妩犹豫片刻，看了看血泊中的骏马，又看了看他，点零头。
萧承利落地上车，高大的身躯一进来，原本还算宽敞的车厢顿时逼仄起来。
他坐下时，膝盖几乎要贴上她的裙摆。
“再往里些。”
“没法往里了…”
季青妩苦着脸往角落挪着，可后背却已经抵上了车壁。
真没法再挪了。
萧承低笑一声，因顾忌着她的空间，略微有些蜷缩着。
季青妩屏住呼吸，这山路不好走，有时候马车颠簸，萧承的胸膛几乎贴上她的肩头。她在角落里死死攥住裙角，指节都发白。
大概是下坡路段，马儿跑得快了些，车身开始剧烈颠簸。季青妩有时候被惯性甩向萧承，有时候不得不扣住他的膝盖才能稳住身形。
这样三番四次后，男饶手掌立刻贴了上来，稳稳掐住了她的腰肢。
“萧将军，”她强自镇定，伸出手去推拒那只大手，“请坐好。”
“昨晚怎么答应我的？嗯？”
男人却突然凑得更近了些，掌心的力道丝毫未变。
“萧承！”季青妩忙用指尖抵住他靠近的胸膛，“你昨晚答应过我要体统些...”
“体统？那你是怎样答应我的？”他突然掐住她下巴，逼她直视自己的眼睛，“你碰他的样子，让我想杀人。”
“我…我也没答应你啊。”
话音刚落，车窗外传来羽箭破空声。萧承立马将她护在怀中，两人一起倒在车座上。
奉原的黑影掠过车窗，远处接连响起打斗声。
季青妩后背撞上软垫，她还未来得及反应，耳边已传来“嘟”的一声闷响——羽箭深深钉入了车壁。
“别动。”他手臂横在她腰间，衣袍罩在她身上。
打斗声停了。马车冲进了山脚下一处隐蔽的宅院。
萧承突然闷哼一声，踉跄着撑住车壁坐起身来，“离我...远点...”
季青妩下意识去扶，却被他避开。等她被萧承抱下车时，才发现他后背的衣衫早已被冷汗浸透。
远处奉原发出信号，萧承一把将她推进屋内，自己却摇摇欲坠，季青妩见状，立马将他拽了进来。
屋内熏香缭绕，萧承有些踉跄，只能依靠她才能稍稍站稳。
“你、装的，对不对？”
滚烫的呼吸忽然喷在她颈间：“这次...真没骗你...”话音未落，萧承整个人重重压下来，她手忙脚乱地扶住他。
可她手指触及的衣料上确实没有血迹，季青妩正要发作，男人已经软倒在她肩头：“热...”
萧承一直念叨着热，不住地扯衣领。
季青妩费力将他拖到榻上，咬了咬牙，别过脸去，扯开了他的衣襟。她的手腕突然被男人攥住，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往前一倾，鼻尖几乎贴上他裸露的胸膛。
她呼吸一滞。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她目光所及之处，尽是些纵横交错的伤痕——刀伤、箭痕……每一道都狰狞而深刻。最新的一道刀伤尚未完全愈合，在他紧实的腰腹间格外刺目，那里还泛着淡淡的粉红。
萧承的呼吸粗重，胸膛剧烈起伏，汗水浸湿了身下的锦褥。他偏过头，嗓音沙哑得不成样子：“丑……别看。”
“疼吗？”她手指触了触，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哽咽。
季青妩忽然想起来，他曾无数次在朝会上漫不经心地告假，旧伤复发，需要休养。她原以为那不过是推托之词，却从未想过，他是真的疼。
萧承闭了闭眼，突然松开她的手腕，抬手覆上她的眼睛，声音低得近乎恳求：“……别这样看我。”
他随即浑身一颤，猛地将季青妩往怀里一拽，双臂紧紧环住她，下颌抵在她发顶，声音带着不正常的颤抖：“……冷。”
季青妩被这突如其来的动作搞懵了，她的脸颊被迫贴在他裸露的胸膛上。
方才还滚烫的肌肤此刻竟透着寒意，甚至那些狰狞的伤疤都在她眼皮子底下泛起细的战栗。
“又冷了？…萧承？”她试着挣扎，却被他抱得更紧。
男人虚弱的气音喷在她耳畔，“你身上......好暖......”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她的后背，像是在汲取温暖。
“我去给你拿被子......”她刚想抽身，就被萧承更用力地按回怀里。
“不要......”他声音闷在她发间，带着罕见的脆弱，“就这样......”
季青妩能感觉到他心跳的节奏渐渐变得迟缓，吓得连忙拍他的脸：“萧承！你别睡！”
男人勉强睁开眼，将她搂得更紧，“别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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