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午夜的门厅阴冷而空旷,只有费尔奇提着一盏昏黄的油灯等在那里。当他看到垂头丧气的哈利、罗恩、赫敏和一脸不情愿的马尔福时,脸上露出了近乎狂喜的表情。
“啊哈!一帮麻烦精!”他嘶哑地,洛丽丝夫人在他脚边发出咕噜声,不怀好意地盯着四个学生,“以为违反校规很有趣,是吧?现在让我们看看,禁林里的东西会不会也觉得你们有趣。”
就在这时,海格沉重的脚步声从远处传来。他拨开夜色,脸上带着浓重的愧疚。“我来接手了,阿格斯。”他对费尔奇,声音低沉。他看向四个学生,尤其是在哈利脸上停留了片刻,眼神里充满了歉意。“走吧,孩子们,今晚的任务不轻。”
他领着他们来到禁林边缘,把灯高高举起,指着一条逐渐隐入黑色密林深处的羊肠路。他们往禁林里望去,一阵微风吹拂着他们的头发。
“你们往那边瞧,”海格,“看见地上那个闪光的东西了吗?银白色的?那就是独角兽的血。禁林里的一只独角兽被什么东西打伤了,擅很重。这已经是一个星期里的第二次了。上星期三我就发现死了一只。我们要争取找到那只可怜的独角兽,使它摆脱痛苦。”
“如果那个伤害独角兽的东西先发现了我们,怎么办呢?”马尔福问,他的声音里含着无法抑制的恐惧。
“只要你和我或者牙牙在一起,禁林里的任何生物都不会伤害你。”海格,“不要离开路。好了,现在我们兵分两路,分头顺着血迹寻找。到处都是血迹,显然,它至少从昨晚上起,就一直跌跌撞撞地到处徘徊。”
“我要牙牙,”马尔福看着牙牙长长的牙齿,忙不迭地。
“好吧,不过我提醒你,它可是个胆鬼。”海格,“那么,我、罗恩和赫敏走一条路,马尔福、哈利和牙牙走另一条路。如果谁找到了独角兽,就发射绿色火花,明白吗?把你们的魔杖拿出来,练习一下——对了——如果有谁遇到了麻烦,就发射红色火花,我们都会过来找你——行了,大家多加心——我们走吧。”
禁林里黑黢黢的,一片寂静。他们往里走了一段,就到了岔路口,罗恩、赫敏和海格走左边的路,马尔福、哈利和牙牙走右边的路。
他们默默地走着,眼睛盯着地上。时不时地,一道月光从上面的树枝间洒下来,照亮了落叶上一块银蓝色的血迹。
哈利、马尔福和牙牙沿着右侧的径沉默地前进。牙牙确实如海格所,是个胆鬼,它紧紧贴着哈利的腿,粗壮的身体微微发抖,发出低低的呜咽声。马尔福脸色苍白,嘴唇抿成一条细线,灰眼睛警惕地四处扫视,魔杖握得死紧。
“这太荒唐了,”马尔福终于忍不住低声抱怨,声音因紧张而有些尖锐,“让我跟着波特和一条没用的狗……我爸爸要是知道……”
“闭嘴,马尔福。”哈利不耐烦地打断他,全神贯注地追踪着地上断续的银色血迹,“如果你想安全度过今晚,就专心点。”
他们越走越深,树木变得无比茂密,几乎完全遮蔽了月光,只有哈利手中的提灯投射出一圈晃动的光晕。周围的各种声响被放大——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远处不知名生物的窸窣声,还有他们自己踩在落叶上的脚步声。每一次异响都让马尔福惊得一颤。
突然,牙牙停住了脚步,背毛倒竖,喉咙里发出威胁性的低吼,死死盯着前方一片浓得化不开的黑暗。
“怎……怎么了?”马尔福的声音带上了哭腔,紧紧抓住哈利的袖子。
哈利也感到一股寒意顺着脊椎爬上来。他高高举起提灯,但光线似乎被前方的黑暗吞噬了。那黑暗仿佛有生命般,在缓慢地流动、凝聚。
紧接着,一股难以形容的、刺骨的冰冷席卷了他们,比冬日的寒风更甚,直透骨髓。哈利额头上的伤疤开始隐隐作痛。
一个戴着兜帽的、高大而模糊的身影从黑暗中浮现出来。它匍匐在地上,似乎在吮吸着什么。在它身下,隐约可见一团银白色的、微微抽搐的东西——是那只受赡独角兽!
那身影察觉到动静,猛地抬起头。兜帽下似乎没有脸,只有一片更深邃的黑暗。它丢下独角兽,转向哈利和马尔福的方向。
“啊——!”马尔福发出一声短促的尖叫,吓得连连后退,一屁股跌坐在地上,魔杖脱手滚落。
牙牙夹着尾巴,哀鸣着躲到了哈利身后,庞大的身躯抖得像筛糠。
哈利也被吓得跌倒在地。伤疤的疼痛骤然加剧,如同烧红的烙铁烫在皮肤上。他感到一种发自灵魂深处的冰冷和绝望,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他眼睁睁看着那个兜帽身影如同滑行般,无声无息地朝他们逼近,带着死亡的气息。
“红…… 红色火花!”哈利艰难地想起海格的嘱咐,试图举起魔杖,但手臂沉重得不听使唤。马尔福已经吓傻了,瘫在地上动弹不得,牙牙恐惧哀鸣时。
一道清冽的蓝光如同破开幽暗的冰棱,从侧方的树林中疾射而出!光芒精准地击中了兜帽身影前方的地面,瞬间,一片冰霜以击中点为中心迅速蔓延开来,冻结了落叶和泥土,空气中弥漫起刺骨的寒意。那兜帽身影似乎被这突如其来的力量攻击所阻,动作明显一滞。
光芒过处,空气中的水汽瞬间凝结成细碎的冰晶,簌簌落下,连那诡异身影周围萦绕的黑暗气息都仿佛被短暂冻结。
就在那兜帽身影被冰霜阻隔、动作凝滞的瞬间,侧方的树丛中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三道身影迅速冲了出来——正是杨柳依依、弗雷德和乔治·韦斯莱!
弗雷德和乔治脸上惯有的嬉笑表情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全神贯注的警惕。
“离他们远点,你这恶心的东西!”弗雷德厉声喝道,声音在寂静的禁林中显得格外响亮。
乔治几乎在弗雷德出声的同时挥动了魔杖,一道耀眼的红色火花冲而起,划破黑暗,在禁林上空炸开,如同警报。
那兜帽身影似乎被这接二连三的干扰激怒,又或许是忌惮杨柳依依那不同寻常的力量,它发出一声无声的咆哮(哈利和马尔福都感到一阵灵魂层面的震颤),然后如同它出现时一样,悄无声息地滑入身后的黑暗中,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那兜帽身影消失的瞬间,禁林中令人窒息的压迫感骤然减轻,但刺骨的寒意仍未完全散去——一部分来自那诡异的生物,另一部分则来自杨柳依依法术残留的冰霜,它们在地面上闪烁着微弱的蓝光。
“哈利!你没事吧?”弗雷德和乔治立刻冲到哈利身边,一边一个把他从地上拉起来。乔治顺手捡起了马尔福掉落的魔杖,塞回还在发抖的马尔福手里。
杨柳依依没有立刻靠近,她站在原地,目光锐利地扫视着兜帽身影消失的那片黑暗区域,指尖似乎还萦绕着一丝未散的寒气。她确认没有残留的危险后,才快步走向那只奄奄一息的独角兽。
独角兽美丽的银色身躯侧卧在落叶中,胸口有一个狰狞的伤口,周围的地面被它的血液染成了诡异的银蓝色。它的眼睛半闭着,失去了往日的神采,只剩下痛苦和微弱的光芒。
杨柳依依快步走到独角兽身边,半跪下来。双手在胸前迅速结印,指尖划过道道玄妙的轨迹,带起细微的灵光。随着她的动作,周围的空气似乎微微震颤,草木的生机仿佛被无形之力牵引,点点极其微弱的绿色光点从四面八方向她指尖汇聚。
“青木回春,生机引渡。”她低声念诵,声音清冷而专注。
那汇聚了周围草木精粹生机的绿色光晕,随着她最后一个印诀的完成,化作一道温和而充满生命气息的流光,轻柔地笼罩在独角兽胸前的可怕伤口上。
银蓝色的血液流淌速度明显减缓,伤口边缘那令人不安的黑色腐蚀痕迹像是被无形的力量遏制,不再扩散。独角兽原本急促而痛苦的喘息稍稍平复了一些,半闭的眼睛微微动了一下,长长的银色睫毛颤抖着,似乎恢复了一丝微弱的意识。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沉重的脚步声和焦急的呼喊。“哈利!马尔福!”海格巨大的身影拨开树丛冲了过来,罗恩和赫敏紧跟在他身后,两人脸上都写满了惊恐。牙牙看到主人,呜咽着跑了过去。
“梅林啊!”海格看到地上奄奄一息的独角兽和周围残留的冰霜痕迹,倒吸一口冷气。他巨大的身躯因愤怒和悲痛而颤抖,“又是它!那个该死的怪物!”
赫敏的目光迅速扫过现场——惊魂未定的哈利和马尔福,严阵以待的弗雷德和乔治,以及正在救治独角兽的杨柳依依。她立刻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
“我们看到了红色火花!”罗恩气喘吁吁地,脸色苍白,“发生了什么?那是什么东西?”
“一个戴兜帽的……东西,”哈利的声音还有些发抖,他揉着依旧刺痛的伤疤,“它在吸独角兽的血……”他看向杨柳依依的方向,眼神复杂,“他想伤害我们的时依依阻止了他。”
海格大步走到独角兽身边,看到伤口上萦绕的绿色光晕和明显被遏制的伤势,布满胡须的脸上露出震惊和一丝希望。“你在治疗它?你能救它吗,依依?”
“可以。”杨柳依依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笃定。她指尖的绿色光晕并未消散,反而更加凝实,如同最细腻的丝线,缓缓渗入独角兽的伤口。那被黑暗力量侵蚀的创口边缘,黑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新的肉芽在银蓝色的血液中微微蠕动、生长。
海格巨大的身躯因紧张而微微发抖,他紧握着粉红色的雨伞——那其实是他被折断的魔杖——眼睛死死盯着杨柳依依的动作,仿佛在祈祷。罗恩和赫敏也屏住了呼吸,连一向吵闹的韦斯莱双胞胎都安静了下来,弗雷德的手还搭在哈利的肩上,无声地给予支持。
马尔福瘫坐在不远处的一棵树根下,脸色比月光还白,灰眼睛里还残留着未散的恐惧。他紧紧攥着自己的魔杖,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被杨柳依依那不同于魔法的治疗方式吸引。
时间在寂静中缓慢流淌。终于,在众人紧张的注视下,独角兽胸前的狰狞伤口彻底愈合,只留下一道淡淡的银色疤痕。它原本微弱的呼吸变得平稳有力,半闭的眼睛缓缓睁开,那双清澈如月光宝石般的眼眸恢复了神采,带着一丝迷茫与感激,望向了跪坐在它身旁的杨柳依依。
它挣扎了一下,修长的四肢试图支撑起身体。杨柳依依轻轻扶了它一把,指尖最后一点绿色灵光没入它银白的皮毛。独角兽终于稳稳站起,它亲昵地低下头,用前额抵着杨柳依依的掌心,发出一声轻柔、如同风拂过银铃般的嘶鸣。
“梅林的胡子……”海格喃喃道,巨大的手掌抹了抹湿润的眼角,“你救了它……你真的救了它……”
独角兽最后用鼻子轻轻蹭了蹭杨柳依依的手,然后优雅地转过身,迈着轻捷的步伐,悄无声息地隐入了禁林深处那浓重的阴影之中,银白色的身影很快便被黑暗吞没。
直到再也看不见独角兽的踪影,海格才重重地呼出一口气,转向众人,尤其是惊魂未定的哈利和马尔福,语气变得严肃:“好了,孩子们,今晚的事情到此为止。我们必须立刻回去,把这里发生的一切报告给邓布利多。”
他的目光扫过弗雷德、乔治和杨柳依依,带着感激,也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你们三个,特别是你,依依,做得很好……但今晚的事情,绝对、绝对不能再对任何人提起!明白吗?”
众人沉默地点头,气氛凝重得如同禁林里化不开的夜色。海格提着灯,巨大的身影在前方引路,灯光在黑暗中摇曳,将每个饶脸色映照得明暗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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