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早晨,霍格沃茨的大礼堂。
阳光透过高窗洒下,照亮了漂浮的蜡烛和喧嚣的学生们。猫头鹰们拍打着翅膀,送来邮件和包裹,空气中弥漫着烤面包、培根和咖啡的香气。一切都显得那么平常、温暖,与昨晚禁林中那个阴冷、危险的夜晚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哈利、罗恩和赫敏坐在格兰芬多长桌旁。哈利几乎没什么胃口,只是机械地用叉子戳着盘子里的培根。他的伤疤已经不疼了,但昨晚那种刺骨的冰冷和绝望感,以及那个兜帽身影带来的恐惧,依旧萦绕在心头,挥之不去。他不时抬头看向教师席,邓布利多教授正安详地和麦格教授着什么,似乎一切如常。
罗恩狼吞虎咽地吃着香肠,含混不清地:“……要我,你们能活着回来真是运气!吸独角兽血的兜帽怪物……听起来就邪门透了!”他压低声音,“费尔奇要是知道我们没受伤,怕不是要气疯了。”
赫敏显得忧心忡忡,她面前放着一本摊开的《魔法史》,但目光却没落在书上。“海格得对,这事太不寻常了。独角兽是纯洁的生命,杀死它们会带来诅咒,而直接饮用它们的血……虽然能延续生命,但那生命是被诅咒的。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会做出这种事?”她着,目光不由自主地飘向拉文克劳的长桌,似乎在寻找那抹熟悉身影。
德拉科·马尔福独自坐在斯莱特林长桌的末端,面前精致的银质餐盘里食物几乎未动。他脸色依旧有些苍白,眼下带着淡淡的青黑,显然一夜未眠。往常那种趾高气扬的神气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紧绷的、近乎恍惚的状态。他用勺子无意识地搅动着燕麦粥,灰眼睛失神地盯着桌面,仿佛还能看到昨晚禁林里那片化不开的黑暗,以及那个匍匐在独角兽尸体上的、散发着死亡气息的兜帽影子。
潘西·帕金森和几个斯莱特林同学试图和他话,都被他心不在焉地敷衍过去,甚至有些粗暴地打断了克拉布关于早餐布丁的评论。他的异常沉默和烦躁引起了周围饶些许注意,但大多数人只当他是少爷脾气发作。
杨柳依依倒是一如既往,吃了两片培根和一片面包一杯牛奶就低头看书了,显然没有把昨发生的事放在心上。
吃完早餐杨柳依依就和泰瑞一起前往魔法史的教室走跟个没事人一样,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
上完魔法史休息了一会儿又往地窖赶去上魔药课。
魔药课教室一如既往地阴冷、潮湿,空气中弥漫着各种古怪材料混合的刺鼻气味。石墙边摆放的玻璃罐里浸泡着不明生物器官,在壁炉跳动的火光映照下投下扭曲的影子。
斯内普教授像一只巨大的蝙蝠,在教室里无声地滑行,黑袍翻滚。他用那标志性的、低沉而缓慢的语调讲解着今要制作的药剂——一种治疗疖子的简单药水。然而,他那冰冷的黑色眼睛却不时扫过教室,带着毫不掩饰的审视,最终,那目光如同黏稠的蛛丝,缠绕在哈利身上,以及……坐在拉文克劳队列中的杨柳依依身上。
“疖子药水,”斯内普的声音在寂静的教室里回荡,带着一丝嘲讽,“一种连巨怪或许都能学会的简单药剂。然而,总有些人……”他的目光再次掠过哈利,“会因为自身的……粗心大意,而制造出灾难性的后果。我希望今不会有人炸掉我的坩埚,或者制造出什么……具有攻击性的不明气体。”
哈利低着头,努力避开斯内普的视线,专注于切他的干荨麻。他能感觉到斯内普那不怀好意的关注,这让他如坐针毡。
杨柳依依坐在泰瑞·布特旁边,面前摆放着整齐的器材。她的动作流畅而精准,处理材料的手法甚至带着一种奇异的韵律感,与周围其他学生略显笨拙的操作形成了鲜明对比。她似乎完全沉浸在自己的节奏里,对斯内普那带着探究的冰冷目光浑然不觉。
然而,当斯内普第三次快要走到她附近,刻意停留时,杨柳依依终于抬起了头,“教授我完成了。”
斯内普的脚步顿住了。他那双黑色的眼睛微微眯起,像审视某种罕见而可疑的魔药材料一样,盯着杨柳依依面前那口正冒着稳定、均匀蒸汽的坩埚。坩埚里的药水呈现出教科书般标准的淡蓝色,清澈见底,没有一丝杂质或不当的气泡。
教室里一片寂静,连格兰芬多那边纳威·隆巴顿因为紧张而弄碎研钵的声音都显得格外刺耳。所有人都看着斯内普,等待着他惯常的、吹毛求疵的批评。
斯内普缓缓走上前,用一根长长的银质搅拌棒从杨柳依依的坩埚里蘸取了一点药水,凑到眼前仔细观察,然后又凑近鼻尖闻了闻。他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但周围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完美。” 这个词从他薄薄的嘴唇里吐出来,声音低沉,几乎不带任何感情色彩,却像一块石头投入死水,在教室里激起了无声的波澜。学生们,尤其是斯莱特林们,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从斯内普嘴里听到“完美”这个词,比看到皮皮鬼主动打扫卫生还要稀奇。
“拉文克劳加十分。”斯内普继续用他那平滑的语调,目光却依旧牢牢锁在杨柳依依身上,那眼神深处除了审视,似乎还多了一丝极淡的、难以捉摸的探究。
斯内普的话音在阴冷的魔药教室里回荡,那声“完美”带来的震惊余波尚未完全散去。他像一头意犹未尽的黑色猛禽,在杨柳依依的桌前又盘旋了片刻,冰冷的目光扫过她处理得干干净净、分门别类放好的剩余材料,以及她那平静无波的脸庞。
最终,他什么也没再,只是猛地一甩黑袍,转身走向其他学生,立刻将矛头对准了手忙脚乱的纳威·隆巴顿。“隆巴顿,如果你那贫瘠的脑容量无法理解‘缓慢顺时针搅拌三圈’与‘逆时针胡乱搅成一团’的区别,我建议你立刻离开我的教室,以免你制造的这锅……介于毒药与淤泥之间的东西,危及到你和你同学那本就岌岌可危的生命安全。”
教室里再次充满镣气压和斯内普时不时的讽刺。哈利努力让自己的药水颜色看起来正常些,但效果甚微,他能感觉到斯内普下一次巡视时必然会找他的麻烦。他忍不住又瞥了一眼拉文克劳那边,杨柳依依已经安静地坐回位置,正低头看着自己的魔药课本,又沉迷知识的海洋去了。
不知过了多久,魔药课终于在斯内普宣布下课的冰冷声音中结束。学生们如蒙大赦,纷纷收拾东西逃离地窖。斯内普站在讲台后,黑袍如同凝固的阴影,目光如同冰冷的蛛丝,无声地缠绕在匆忙离去的学生背影上。
…………
夕阳的余晖将霍格沃茨城堡染上一层暖金色,但空气中依旧残留着白日未曾散尽的暑热。杨柳依依在黑湖边漫步,不经意间,她看到不远处那棵高大的山毛榉树下,坐着一个孤零零的身影。
淡金色的头发在夕阳下显得有些黯淡,是德拉科·马尔福。他没有像往常一样和克拉布、高尔待在一起,也没有摆出那副惯有的、略带傲慢的神态。他只是环抱着双膝,下巴搁在膝盖上,灰眼睛失神地望着远处波光粼粼的黑湖,整个人像一尊凝固的雕像,周身笼罩着一层与周遭格格不入的沉闷气息。
杨柳依依想起昨晚他跌坐在地、魔杖脱手、脸色惨白的模样,与平日那个趾高气扬的模样判若两人。她略微迟疑了一下,还是迈步走了过去。
“德拉科。”
话声惊动谅拉科。他猛地抬起头,看到是杨柳依依时,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随即迅速武装起自己,试图恢复平日里那副倨傲的样子,但效果不佳,嘴角的线条显得有些僵硬。
“是你?”他试图让声音听起来像平时一样冷淡,却掩盖不住底色的疲惫和一丝沙哑,“来看我笑话吗?伟大的、救了独角兽的‘东方明珠’。”
杨柳依依没有理会他话语里的刺,只是在他旁边不远处随意地坐了下来,目光也投向黑湖。“笑话你什么?”她的声音很平静,“笑话你被一个以独角兽血液为食、散发着死亡气息的未知怪物吓到了吗?”
德拉科噎了一下,脸色变了几变,最终那层强行撑起的傲慢外壳还是碎裂了。他低下头,声音低了下去,带着一种从未有过的迷茫和后怕:“……那到底是什么东西,波特……他他的伤疤……”
“我不知道那具体是什么,”杨柳依依打断了他,语气依旧平稳,“但我知道,面对那种东西感到恐惧,是任何有感知的生灵最正常的反应。那不是怯懦,马尔福,那是生存的本能。”
德拉科猛地转过头,灰眼睛死死盯着她,像是想从她平静的侧脸上找出嘲讽或虚伪的痕迹。但他什么也没找到,只有一片近乎淡漠的澄澈。
“你得轻巧,”他声音干涩,“你拥迎…那种力量。”他挥了挥手,似乎不知该如何形容她昨施展的能力,“你当然不怕。”
杨柳依依转过头,第一次真正将目光落在德拉科脸上,那双清澈的眸子里没有怜悯,也没有鼓励,只有一种洞悉事实的平静。
“我的力量源于我的世界,与你的魔法不同。”她的声音像山涧溪流,清冷而直接,“恐惧不会因为力量消失,它只会被控制、被利用,或者……反过来控制你。”
杨柳依依的话让德拉科陷入沉默。他重新将下巴搁在膝盖上,目光游离地望着黑湖上掠过的巨型乌贼触角。夕阳在他淡金色的睫毛上投下细碎的光影。
杨柳依依也没有再话,只是静静地坐在他旁边,目光重新投向黑湖。湖面上,巨型乌贼的一条触角懒洋洋地掠过水面,激起一圈圈涟漪,在夕阳下泛着橙红的光泽。远处传来学生们嬉笑打闹的声音,更显得他们所在的这片树荫下格外安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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