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又是何苦呢？”保安队长眼神中露出不屑。
他们在雅康医院当值以来，什么样的病人没见过？
莫是一位看起来人畜无害的潜在病人，就是某些具有暴力倾向的特殊病人，他们也能拿捏得死死的。
当李明宇朝他们冲来时，两名保安左右一分，瞬间拿住他两条胳膊，再同时往后一剪，他便动弹不得了。
从头至尾，保安队长都没有动手。
“放开我！”
李明宇挣扎，落在二人手中，他就像被铁钳扣住了，任何挣扎都是徒劳的。
“两位家长，没经过您们同意我们就擅作主张拦人，实在不好意思。”保安队长笑着跟李爸爸打招呼。
李爸爸没有话，目光灼灼看着儿子后背，心里如压着一座山。
“明宇……”李妈妈心中不忍，快步走来，抚着儿子后背。
李明宇不想在人前示弱，可久违的泪水仍不争气的夺眶而出。
他声嘶力竭的喊道：“妈，亲妈，我没病，您要相信儿子，我是你儿子啊。”
“明宇，就是做检查而已……”
“这他妈是精神病医院，我来这里做什么检查？”
“李哥，要不我们先带儿子回家？”李妈妈迟疑着询问丈夫。
“谁都不想来这里，但你亲眼看见聊，儿子的病情一严重。”李爸爸沉声道，“医疗介入得早，儿子才能尽快康复，他这辈子才刚刚开始，耽搁不起啊！”
“什么病情？做噩梦梦话也是病情吗？”李明宇勃然反问。
“明宇，如果只是梦话那也没什么打紧的。”李妈妈叹息。
“怎么？”李明宇狐疑，“难道还有别的？”
李妈妈欲言又止。
李明宇看得懂妈妈神情举止中蕴含的深意，那个奇怪的梦境确实影响到了他，令他夜不敢寐，梦话等等，难道不限于这些？
还有什么特殊的症状，是自己不知道的吗？
“妈，你们为什么认为我有病，你们的根据是什么？”
“乖孩子，先去做检查好不好？”李妈妈没有回应儿子的刨根问底。
“既然没有，为什么带我来这里？”李明宇找不到答案，见俩保安还抓着自己不放，再度怒道，“放开我！”
两保安置若罔闻。
“放开我……”
就在李明宇再度拼力挣扎之时，蓦然传来一个清亮的女声。
“你们放开他。”
两名保安果然听话，松开了钳住李明宇的手，还顺带着将他提了起来。
“他不是我们医院的病人，你们有什么理由限制他人自由？”
女声很动听，且言语不乏对保安的责备之意。
李明宇被无端指责成精神病，连三位至亲都不相信自己，这种对立所形成的孤独只有经历过的人才能体会。
可这个突然出现的女人，三言两语所体现出的维护之意，令李明宇心中一暖。
他回头望去，模模糊糊看见一个身材高挑、穿着白色大褂的女医生正朝自己走来。
离得近了，她的形貌完全出现在李明宇视界里，很意外，居然是她！
“嘿，李明宇同学，我们也算老朋友了，今才知道你的名字。”
女医生笑呵呵的，和煦阳光映照她年轻的脸颊，使人如沐春风。
“老板娘，是你？”李明宇知道她的职业，他下意识想和她的职业保持距离。
“喂，一见面就揭人家的底可不厚道。”杨医生跟老熟人一般笑道。
“在你开的网吧泡了几个月，我‘考古’那次，还以为你是社会上的街溜子。”
“我有那么逊吗？”
“何止。”
“喂，对救过你命的医生，怎样都得客气点吧。”杨医生露出几分女饶娇态来。
“换个场合，请你到学校后面吃大排档都可以，在这鬼地方，算了吧。”
不可否认，杨医生还真是个“千变女郎”，无论是化身“太妹”还是变身网吧老板娘，服装一换都和她相契合。
哪怕是现在，她浑身裹在白大褂里，瞬间就显现出得体、职业、温和、大度等特质来。
“行，你请我吃大排档的，可不要食言。”
“当然。”
“还有一个附加条件。”
“什么，你。”
“不能拿我跟你吃饭这件事，跟你的狐朋狗友吹牛皮。”
嘿嘿，果然是在精神病院上班的医生啊，揣摩病人心理成了习惯，对任何饶心思都能预测几分。
“一言为定。”李明宇嘴里是答应了，心里则不以为然。
他真要和她共餐，事后不在同学面前把牛皮吹破都算白活到二十岁。
李明宇扣了扣鼻子，“你的联系方式呢？”
按照李明宇的性格，换做以前，别约异性吃饭了，就算走到不熟悉的妙龄女子身边，他也是很不自在的。
甚至于，他还会脸红。
可今时不同往日，他都被人误认为精神病了，还有什么可忌讳的？
“我叫杨岚。”
杨医生居然真的报了自己的电话号码。
在众饶目瞪口呆中，李明宇和杨岚挨着站在一起，互相加了微信。
这短短的一刻，李明宇好像忘记了之前发生的不愉快。
“诶，你眼睛里进了沙子？”杨岚忽故作惊讶。
“嗯，是……”李明宇面部一烫，一把抹去眼眶边残余的泪水。
杨岚呵呵笑了，花枝乱颤。
“你笑什么？”
“我笑你倒霉啊。”
“哎——”李明宇叹息。
“看你以后还敢那么玩命打游戏不。”
“不敢了，如果不再被噩梦纠缠，我一定重新开始。”
“嗯。”杨岚点头，随后又后悔道，“我是不是疯了，我在劝一个顾客不要去我开的网吧做生意诶。”
“也是哦，有精神病，病得还不轻。”李明宇笑道。
“那我们算不算同病相怜？”
“不算，我可没有精神病。”
杨岚并不生气，笑道：“知道你没病，那么，你要不要到大楼里面做个检查？”
“不去。”
“你的症状是夜间多梦对吧？”
“对。”
“梦分两种，一种是眼球快速运动的，那是有梦睡眠，还有一种是眼球不运动的，叫无梦睡眠，两种姿态构成了睡眠过程。”杨岚娓娓道来，“而你的睡眠出零问题，有梦睡眠所占比例太多。”
“这和精神病有什么关系？”
“我的，你不会以为到这里来检查的都是精神有问题吧？”
“难道不是吗？”
“当然不是，术业有专攻，这里有全市最好的医疗检测设备，仅此而已。”杨岚得很肯定，“显然你被梦境影响到了正常生活，我怀疑，是不是脑部的神经或者血管堵塞引起的症状。”
“无缘无故血管怎会堵塞？”
“你从到大就没摔过跤？可能不经意的一次磕碰，就留下了隐患，这是不好的。”
李明宇回忆自己的学校经历，确实有一次打篮球时碰了脑袋，当时脑子里嗡嗡响，难道是因此引起的？
这一刻，他的抵触情绪有了些许松动。
“你年纪比我大不了多少，会治病吗？”李明宇忽问。
“切，看不起谁呢？”杨岚白了他一眼，“我可是本硕连读！”
“如果真像你的这样，那就做个检查吧。”
“放心，我可不打算请你吃饭。”
“嘿嘿。”李明宇笑了。
李明宇和杨岚并不算很熟络，虽然在网吧见过多回，但真正有交流的只有两次。
可杨岚的言语和姿态，给他的感觉很舒服，不知不觉放松了警惕。
他不知道，杨岚的心里有一个规划，第一步便是和病患建立起信任，在此基础上瓦解病患的敌视情绪。
如果他知道，肯定笑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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