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无妄没有话，面对如此强大的敌人，他们连自身安危都无法保证，自然也无心再去考虑什么下苍生。
见他不话，楼云寒脸上忧色更浓，但还是出言安慰：“其实事情也许并不像我们想象中那么糟糕，至少从他先前的种种表现来看，我觉得他即便是复生后，实力也大不如前，而他本体又无法出世，只留分身出来行走，若是我们继续变强，将来未必不能……”
祁无妄仍旧不言。
他并不像楼云寒这般乐观，因为他对仙魔的力量更加了解，所以更加知道他们之间的差距。
事实上，比起滕昆，他认为那灭世魔祖才是最棘手的问题。
灭世魔祖若要恢复实力，必定要以大量血肉生灵为食，这势必会在世间引起一番腥风血雨，而在它恢复实力后，真正的灾难也才刚开始。
最可怕的是，这等危险之物或许根本没有能彻底将其抹杀的手段，若是放任，它也许能将大陆上所有的生灵都同化污染。
覆巢之下，安有完卵，到那时，他们也无法置身事外。
不过那些问题对他们而言都还太遥远，以他们当下的实力，想什么都没用。
他轻轻拍了拍楼云寒的肩膀，“好了，多思无益，睡一会儿吧。”
“嗯。”
楼云寒瞬间忘了他原本想要看看传承的打算，被祁无妄哄着老实睡下。
祁无妄也将那些烦心事压下，闭上了眼睛。
过了一会儿，他便头皮一紧，察觉到他的一缕头发被身旁的儿绕了几圈攥进手心。
“无妄？”
“嗯。”
“我其实还有好多问题想问你来着。”
“待你睡醒再慢慢问。”
“可我睡不着。”
“那我陪你起来打坐？”
“……我不想打坐！”
“好吧，那你想如何？”
楼云寒微微抬起头看向祁无妄。
祁无妄并未睁眼，眉间微微有一道皱痕，略显疲色。
楼云寒声音便轻了些：“我们再聊聊吧，聊着聊着应该就能睡着了。”
“好。”祁无妄的声音始终平和，“你想聊什么？”
“嗯……”楼云寒指间绕着一缕青丝，懒懒道：“随便聊聊吧，起来，我发现你作战时使用的招式并不固定，这是为何？”
“我原本乃是雷灵根修士，所习功法也都是以雷霆之力为根基，如今我却是五灵根，从前所习功法大多不能用了，故而我同你一般，也都得从头开始摸索一道适合自己的功法。”
“原来如此。”楼云寒又捉起祁无妄的手，将自己的手指插了进去，与祁无妄十指紧扣，“那《混元五行诀》你觉得不好吗？”
“不是不好，只是不太适合我。”
“为什么不适合？”
“我习惯了雷霆攻击，即便没了雷灵根，作战时也习惯以悍然攻势强攻杀敌，《混元五行诀》攻防兼备，也是一门阶上品功法，但对我而言，还是感觉不太契合。”
“那你先前用来对付云黎那一招呢？我觉得那招就很厉害啊？”
“那一招乃是我从前自创功法，名为威雷龙诀，没了雷灵根，以五行之力使出来虽也可运转，但已失去其原本的雷霆之威，使其徒有其形，其威力自然也大不如前，用出来也不过是唬人罢了。”
“唬人？那当初难道你是故意使出来吓唬云黎的？”
闻言，祁无妄沉默片刻才答：“虽然威势减半，但杀云黎那般水准的人还是没问题的。”
“好吧，那还是很厉害了。”
楼云寒的声音越来越轻，“对了，先前你曾待我们出来后，你便会告诉我所有一切，你想告诉我什么？”
“……”
祁无妄这次沉默更久，就在楼云寒以为祁无妄已经睡着，并且他自己也已经昏昏欲睡时，祁无妄忽然开口：
“当初我留你在身边，是因为看上了你的气运。”
楼云寒脑袋昏昏沉沉，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待他脑子将这句话仔细想过一遍后忽然惊醒。
“什么?”
他猛地坐起身，忘了自己手中还抓着祁无妄的头发，这一动，直接痛得祁无妄眉头狠狠一皱。
“抱歉，我忘了……”
楼云寒连忙松手，嘴上下意识地道歉，但脑子里已经一团乱。
“你方才什么？什么气运？这是什么意思？”
祁无妄早知出此事楼云寒会有反应，但在他看来，那都是从前之事，只要清楚就行了。
他微微叹了口气，直直地看向楼云寒：“此事来复杂，简而言之，便是我发现你身负大气运，而我能来到此界，恐怕也是与你的气运相连，互为因果，所以便留你在身边，之后种种，或是命运使然，总之，我初心已改，如今与你成为道侣，也只是因为你而已。”
他难得主动出这些话来，若是平时，楼云寒只怕早就高兴坏了，可眼下，他却没什么喜色。
“你是何时认为我有大气阅？”
他定定地看着祁无妄，眸中有一抹受伤之色。
“当初在梦溪城，你我走在街头，我忽然顿悟，而你却能受到大道召唤，我便发现了你的不凡。”祁无妄老实回答。
“那么早？”
楼云寒经他提醒，这才回忆起当初那一幕，顺着那日的回忆，他这才意识到的确是从那日起，祁无妄允许他一道同行，之后他的诸多忍耐也有了合理的理由。
原来如此……
虽然早知从前祁无妄定然有利用他之心，但真的点破后，楼云寒发现自己好像还是无法坦然。
楼云寒想到先前他的那些心思，不禁低头苦笑：
“无妄啊无妄，你瞒得我好苦，亏我还曾自恋地以为你对我的不同是因为你对我有意，原来只是因为这所谓的气运。”
祁无妄坐起身来，略有不解道：“我都了，那是从前，以你我从前的情况，若是你对我无用，我又如何能容你？而今时今日，我同你在一起是心之所向，你难道还要介怀？”
“心之所向？”楼云寒喃喃自语，“真的吗？”
他得声，祁无妄还是听得清楚。
他皱起了眉头，声音也有些冷：“你这是何意？难道你认为我同你在一起仍是为了谋划你的气运？”
楼云寒没有话。
理智告诉他，祁无妄应该不会是这样的人，他就算再有野心，也应该不会为此做出违心之事，任他轻薄，而且祁无妄对他真的很好，甚至到了毫无保留的地步，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是在利用他?
可任凭他想得再明白，心中总还是有个声音在不断盘桓。
“万一呢？”
“他不爱你，对你毫无想法，却愿意同你结为道侣，此事既然无关情感，只能是出于利益！”
见他不言，祁无妄的神色也冷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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