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云寒，你不信我？”
祁无妄的语调没有起伏，却是前所未有的冷。
这许久未曾听到的语气令楼云寒鼻尖一酸，心中猛地涌上一股委屈。
“我倒是想信你，可你总是一遍又一遍地告诉我你对我的好无关情爱，你若是我，你敢信吗？”
祁无妄听完，眼中的失望一闪而逝。
他坐起身，与楼云寒相对而视，不紧不慢地开口：
“楼云寒，我早就告诉过你，我一心向道，无心情爱，是你坚持，我才放任我们发展成如今的关系，关于我的心意，我从未骗过你。”
楼云寒闻言只是苦笑，眼中的难过却难以遮掩。
祁无妄看着他的眼睛，继续道：“我虽没有与你等同的情意，但自应了你以来，对你便再无保留，我自认问心无愧，若你仍觉我对你有所企图，那道侣契约你便可以看做是一道寻常的平等契约，它不会束缚你，你若要离去，我绝不拦你。”
“如此一来，你便不必忧心我贪图你的气运。”
他这句话的语气有些重，明显也是有了几分怒意。
“……”
楼云寒没有言语，因为他已难以言语。
他没有漏看祁无妄眼中的失望。
一股强烈的心酸和难过猛地自心头一路蹿上鼻尖，激得他眼眶泛红，除了这些酸涩的情绪之外，他心中还涌起了许多情绪，有彷徨和迷惘，更多的是惶恐和不安……
他很后悔，后悔自己非要去追根问底，问了这些除了给自己添堵之外，能有什么好处？
这些日子祁无妄对他太好，他过得太幸福，竟忘了这一切都是他强求来的。
先前他只以为是他手段层出，才换来与祁无妄同行的资格，是他以命相逼，才换来祁无妄的垂怜。
今日祁无妄坦言相告，不过也就是让他知晓，他除了那点微不足道的手段以外，还有点能让祁无妄看得上眼的东西罢了，而这一点，是他从一开始就知道的啊！
明明他早就料到此事，并决定不去在意的，为何眼下非要去钻牛角尖？
还不是祁无妄对他太好，令他恃宠而骄，令他连受点委屈也接受不了了！
看着祁无妄遇见冰冷的眼神，楼云寒只觉呼吸都愈发困难起来。
他好不容易才拥有的幸福，就要因为他的较真而毁于一旦！
他心中愈发惶恐！也愈发后悔!
现在想来，就算祁无妄是为了他所谓的气运才同他在一起又如何？
那气运看不到，摸不着，从前在他吃不饱，穿不暖，受人欺辱之时没看见它有什么用，哪有什么好的！
祁无妄想要，那就给他又如何？
更何况，祁无妄在他心中重于一切，他本就愿意将他所有的一切都与祁无妄共享……
明明只要将此事揭过，他便可以继续过着幸福的日子，他又为何要钻牛角尖，非要刨根问底？
强烈的懊悔和害怕令楼云寒的身体不由地颤抖起来。
他仍然无法言语，只能用双手死死的抓住祁无妄的手，艰难地、不住地摇头。
祁无妄静静地看着他。
看着他泪流满面，看着他紧咬着自己的唇，也通过同心蛊和道侣契感受到了一股十分复杂的痛苦情绪。
他冷硬的面容微微有了一丝破裂。
楼云寒哭得伤心，没有看见这一幕。
见状，祁无妄手微微抽了抽，想要挣开那双紧紧握住他的手。
“……不……不要……”
楼云寒瞬间崩溃，从默默流泪，到痛哭失声，“无妄……别不要我……我……我错了……我错了……”
楼云寒上气不接下气，憋得满脸通红，那双漂亮的桃花眼也因为短时间流了太多泪水而变得又红又肿。
祁无妄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手上却继续动作，一个抽离，楼云寒的手心便空空荡荡的。
楼云寒哭声猛地一顿，他抬起头，用那一双朦胧泪眼绝望地看着祁无妄。
“你……你当真不要我了？”
祁无妄看着眼前这个泪人，先前冷硬下来的心肠又彻底软化。
“唉……”
他长长地叹息一声。
楼云寒脑子职嗡”的一响，一个绝望的念头不断在他脑海中回荡。
无妄真的不要我了，他要同我断绝关系！
“轰”的一声，楼云寒周身灵气猛然爆发，他一身气势微荡，竟有溃散之势！
祁无妄瞳孔微缩，连忙运气往楼云寒后背一拍，口中急道：“楼云寒！凝心聚力！”
楼云寒两眼失神，一身灵力愈发紊乱，他听见了祁无妄的声音，但却毫无反应。
他以祁无妄为道心，祁无妄要与他决裂，这对他而言无疑是塌了！
在他体内，先前好不容易凝起的道心正在猛烈震荡，仔细一看，那一团散发着白光的光团上竟有了丝丝裂纹！
祁无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楼云寒的状态着实吓了他一跳，他见唤不醒楼云寒的神智，便连忙输入灵力，为楼云寒检查身体。
他还以为是那滕昆的魂印被引爆，心中瞬间涌上一股前所未有的慌乱。
他都没有发现，他覆在楼云寒背上的手掌都在抖。
他失去了他一向的从容镇定，却还不知这意味着什么。
“楼云寒！醒来！”
他一边努力唤醒楼云寒的神智，一边为他探查体内情况。
这一看，他吓了一跳！
楼云寒的道心竟然在溃散！
这是为何！
祁无妄脑中瞬间闪过无数念头。
修士凡立道心者，无不是心性坚毅之辈，无论正邪，道心不分高低贵贱，道心所向定然是修士执念最深之处，故道心一旦立下，便不会轻易被影响，可楼云寒不知经历了什么，道心竟突然开始溃散！
到底为何？
方才发生了什么？
“楼云寒，快稳住道心！否则你从前的努力都将功亏一篑！”
祁无妄在楼云寒耳边大喊，可依旧无济于事。
可恶！
到底是谁做的！
心急之余，祁无妄不敢收回灵力，只能源源不断地往楼云寒体内输送他的灵力，来帮楼云寒维持体内大周的运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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