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九轻声叹息，他实在是分不清，罗飞雨到底是爱紫璇，还是为了衬血脉延续。
但无论是因为什么，终究他是错付了。
听到了诵经声，是眉音。
辛九轻轻地将紫璇翻下去，给她盖好被子，下地着装，开门出来。
月光下，眉音盘坐在凉亭的石桌上，垂着眼帘，低声诵经。
辛九走进凉亭，轻声问：“管用吗？”
眉音并没有回答，继续诵经。
过了好一会儿，眉音才息声，抬起目光看着他：“佛法普渡，众生皆有灵性，闻之可解执念。”
辛九点零头，眉音问他：“你不好好陪着紫璇，出来做甚？”
“紫璇睡了，听见你诵经，出来瞧瞧。”
“罗飞雨的阴魂四处游荡，吵得人心烦，我送他一程。”
辛九一怔：“你能听见他的声音？你之前不是听不见阴魂的声音吗？”
眉音答道：“应该是渡过了神罚大劫，与之前不同了。”
辛九若有所思：“那我是否要等到三百年历劫之后，才能完全转变成妖身？”
眉音沉思了一会儿，答道：“按道理来，应该是这样，但你毕竟与众不同，不可以常理论。”
辛九缓缓点头，眉音下了桌：“没声音了，应该是走了，你回去睡吧，我也回去了。”
“好。”辛九答应，目送她离开。
等到眉音出了月门，辛九出了凉亭，向南歌走去。
南歌伸展出枝条，准备迎接他。
空中突然一道闪电，毫无征兆地落下，劈在了辛九的头顶上。
失去意识之前，只听到南歌尖叫：“相公……”
眼前一片白光，听到一个似曾相识的声音：“辛九。”
辛九琢磨了片刻，猛然想起，这个声音，是在眉音渡神罚之劫时，那个执掌神罚的神。
当时他也是被雷给劈了。
“是你，怎么又劈我？”
“为了与你对话。”
“你是神，要想与我对话，应该有许多种方法，为何用雷劈我？”
“你不是要觉醒吗？不将你的禁锢劈开，你如何觉醒？”
辛九嗤笑：“原来，你什么都知道，就是不闻不问。”
“我助你们，魔神助魔族，神魔大战，三界尽毁，你愿意看到人间炼狱的景象吗？”
辛九沉默，转了话题：“请问，魔族有魂魄吗？”
“有，但不归幽冥，而归魔神殿，魔神殿自有其禁锢之法，是以你们招不到魔族的魂。”
“那秋娘呢？她的魂也去了魔神殿吗？”
“若非生的魔族，魔神殿不收其魂。”
辛九黯然，叹了口气。
“你劈我一下，我就能觉醒了？”
“谁我只劈你一下。”
众人围着辛九，闪电一道接着一道，每一道闪电，都精准地打在辛九的脑袋上。
南歌被朱煜抱着，慧清被朱玉晨按着，紫璇被陆云飞拎着。
三个人又哭又叫，却挣脱不开。
火刑有些想笑，这算什么？渡劫？他才几岁呀？
眉音若有所思地沉默着。
啸霜问：“谁知道这是咋回事？是因为一次娶妾太多了吗？”
眉音上前一步，伸手去接闪电。
闪电击在眉音的手上，只是麻了一下。
眉音退后，道：“没事，这闪电极弱，不会对他造成伤害的。”
紫璇嚷：“那也不能总这么劈呀！他脑袋都冒烟了！”
图兰到井边打了一盆水，走回来哗的一声倒在辛九头上。
慧清骂道：“你有毛病啊！”
图兰眨了眨眼，指着紫璇：“是她冒烟了，我怕起火。”
南歌哭着哀求：“眉姨，你将他移到屋里去呀，别让他一直挨雷劈呀。”
火刑刚一俯身，眉音阻止：“别动。事出反常必有因，他最近一直在尝试觉醒，或许跟觉醒有关系。”
火刑伸手试了下闪电，道：“确是很弱，可要是劈上一两个时辰，再弱也得劈傻了。”
眉音道：“看看再。”
辛九睁开眼，眼前一片赤白，又将眼睛闭上，只觉得头痛欲裂。
听到眉音的声音：“你醒了。”
“嗯。”辛九皱着眉头应了一声。
“觉得怎样？”
“头疼。”
“你被雷劈了半个时辰。”
辛九抬头揉着太阳穴，脑海里回忆着刚才的情景。
神：“你不能杀灭魔族所有高手，你也不能一走了之。”
辛九：“为何？”
神：“没有魔族，或者魔族不再是威胁，仙族与妖族的修为便会一落千丈，且相互仇视、残杀。”
辛九：“仙族和妖族，有过飞升成神的先例吗？”
神：“樱”
辛九：“两族都有？”
神：“仙族三个，妖族一个。”
辛九沉默了一会儿，问：“我所谓的应劫，实则就是制衡魔族？”
神：“是。”
辛九：“魔族是自己突破了封印，还是你们谁给放出来的？”
神没有回答，而是警告辛九：“我同你的这些话，你不能对任何人，否则，听到的人，其魂魄会被贬下九幽，永世不得超生。”
辛九再次沉默，好一会儿又问：“朱玉晨为何会应劫？”
神没有回答。
辛九：“要我做事，总得给我些好处吧？”
神：“你寻回因果记忆，与心爱之人再续前缘，这样的好处还不够吗？”
辛九：“这也算好处？魔族现世，我来应劫，弄得一堆牵挂，秋娘已经死了，魂魄都被打散了！”
神：“这要怪你自己，你是琼华之时，因父母之仇，专心术法，心无旁骛。”
“你死后觉得亏欠自己，是以在夙世轮回中，每多结缘。”
“而因果业债，总归是要还的。”
辛九：“那也不用非得在应魔族之劫时还呀。”
神：“那也怪你自己，你可以不还，牵挂都是你自己找的。”
辛九睁开眼睛，眉音问：“好些了吗？要不要扎针？你教我，我帮你扎。”
辛九坐了起来：“没事，已经好多了，怎么是你守着我？”
“因为我懂佛法，现在除了我，也没人能帮上忙了。”
辛九点头，师祖不在了，花菲嫣初学七绝玄针，根本不能用。
大家能依靠的人，也只有眉音了。
虽然佛法跟这事不沾边，但总好过什么都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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