狱中十七年

森海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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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5章 心照不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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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十点半,七监区锻造车间。

空气粘稠得如同凝固的机油,混合着金属灼烧后的焦糊味和汗水的酸馊气。笨重的汽锤每一次落下,都像巨人沉重的跺脚,震得地面微微发颤,铁砧上飞溅的火星如同短暂的生命,在昏暗中划出刺眼的轨迹,旋即熄灭在油污的地面。鼓风机的轰鸣是持续不断的低吼,试图驱散这令人窒息的闷热,却只搅动了更浑浊的气流,裹挟着铁屑粉尘,无孔不入地钻进鼻孔、黏在皮肤上。

侯本福赤裸着壮实的上身,古铜色的皮肤上布满细密的汗珠和几道陈年的疤痕。他正弓着腰,用一把夹铁钳夹着烧得通红的钢件往汽锤那里送,手臂肌肉虬结,青筋如蚯蚓般在紧绷的皮下游走,汗水顺着他紧抿的嘴角和下颌线,滴落在脚下堆积的铁灰里。他时不时感受一下高温下出力流汗的爆辣,既锻炼身体也磨练意志。

就在这时,锻造车间维纪员跑过来跟他:“侯主任,狱政科有个人在门口等你,请你出去一下。”

侯本福来到锻造车间大门口,见是自己狱政科的朋友,就知道又有什么“情报”。这朋友凑近他,连忙用手掌在鼻子前扇了扇:“哇哦哇哦,你这一身,又脏又臭,哪里像个积委主任。”

“啥情况,快,我还要进去夹铁!”侯本福用手指在自己身上刮了一层厚厚的铁灰混合着臭汗的黏稠物,往这朋友脸上敷去,“还嫌我又脏又臭,来,沾点工人叔叔的味道!”

这朋友急忙一躲:“大哥莫开玩笑了,有个事跟你透露一下:下午两点,我们刘副科长带队,查监舍区内务环境卫生。”

刘副科长——这个名字,连同那张看似平庸却刻薄寡恩的脸,在侯本福的心版上,早已用新仇旧恨的刻刀,刻下了太深、太冷的一道疤。每一次想起,都带着冰冷的铁锈味和旧赡隐痛。

但侯本福深知“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的道理,面对这样的情况,他只能抛弃私怨顾全大局。

午饭后,侯本福叫上积委会分管生活卫生的委员,又叫上锻造车间大组长、宝石车间大组长和彩灯车间大组长,几人一起来到监舍区,他们要在狱政科刘副科长带队突击检查之前提前做好自查自纠,以免被抓住什么不合格之处,监区监管改造工作会被扣分。

没有多余的话。一行五人,在空旷的、阳光暴晒得地面发烫的监内通道上,突兀地逆着人流,沉默地向监舍楼走去。他们的脚步不快,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肃杀,引得路过的犯人纷纷侧目,又迅速低下头,加快脚步避开。

刚接近监舍楼入口,一股混合着劣质猪油膻气、隔夜剩菜酸腐味和廉价米饭蒸腾出的水汽的复杂气味,如同实质的屏障,猛地撞了上来,令人作呕。光线在楼梯拐角处骤然昏暗。楼梯下的阴影里,蜷缩着一个佝偻的身影——“老象皮”余游海。他整个人几乎要埋进一个硕大的、边缘坑坑洼洼的铝盆里,正贪婪地、近乎疯狂地扒拉着盆里的食物。油亮的汤汁沾满了他的手指、嘴角和囚服前襟。急促的脚步声突然响起,他像受惊的老鼠,猛地抬头。鼓囊囊塞满饭食的腮帮子瞬间撑得溜圆,松弛下垂的皮肉被挤压变形,一双浑浊的眼睛因惊恐而瞪得极大,几乎要从深陷的眼眶里凸出来,活脱脱一只被瞬间惊吓到鼓胀的河豚。

这副狼狈又滑稽的尊容,让侯本福身后几个平日里在犯人面前板着脸、颇有威势的“大人物”再也绷不住。“噗嗤——”、“嗬嗬…”几声压抑不住的笑声接连响起。连一向严肃的“竹竿”赵斌,嘴角也忍不住抽搐了一下。

侯本福脸上没有任何笑意。他走近几步,目光锐利如刀,精准地扫过老象皮盆里的内容——油光锃亮,堆叠着三四样混杂的菜肴:几块肥腻的、带着明显牙印的红烧肉,几根蔫黄的青菜,还有几片沾着酱汁的豆腐干。这绝非普通犯人伙食的清淡寡水,分明是干部灶餐桌上撤下来的残羹冷炙。在整个渡口桥监狱,能捞到这种干部剩材油水,对那些负责打扫办公室的“勤杂犯”来,不啻于撞了大运。干部们偶尔兴之所至,或是从职工食堂“改善”一下,或是干脆从外面餐馆弄几个硬菜甚至一个热气腾腾的火锅进来,在办公室里推杯换盏。杯盘狼藉之后留下的那点油星肉末,就是老象皮们碗里难得一见的、冒着油光的“盛宴”,是他们卑微世界里的一点“人上人”的滋味。

“你先吃。”侯本福开口,声音平淡无波,听不出任何情绪,既不责备,也非鼓励,如同在陈述一个既定事实。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楼梯口附近散落的烟头和几片碎纸屑,“吃完把环境卫生再过一遍,犄角旮旯都别放过。下午两点,狱政科刘副科长带队检查。”

老象皮被那目光看得一哆嗦,慌忙费力地将嘴里那口塞得满满当当的饭菜咽了下去,喉结艰难地滚动着,发出“咕咚”一声闷响。油腻的脸上立刻堆起那副深入骨髓的、近乎本能的谄媚笑容,黄牙在昏暗的光线下格外醒目:“哎!哎!主任你放心!我老余吃完立马收拾!保证让刘矮子……呃,刘副科长,”他猛地意识到失言,赶紧改口,还心虚地左右瞥了瞥,“让他连根毛都挑不出来!一根毛都挑不出来!”他激动地拍着瘦骨嶙峋的胸脯保证,囚服上那片油渍的面积瞬间又扩大了一圈。

侯本福没再看他一眼,仿佛他只是空气中的一个污点。他转身,带着身后四人,开始逐间监室巡视。光线在长长的、弥漫着汗臭和霉味的走廊里明灭不定。监室空无一人,只有床铺、洗漱用具和墙上贴着的、早已褪色的监规在沉默。偶尔有因病或其他原因留在监舍的个别犯人,看到这五人进来,大气不敢出,只在床上躺着目光呆滞地看着某一处。侯本福的目光如同探照灯,扫过床铺的平整度、洗漱用具的摆放、地面的清洁,偶尔用手指在窗台、门框上轻轻一抹,检查是否有积尘。另外几个则各自负责不同的区域,一丝不苟地认真检查着,如有问题则亲手处理利索。

终于,走到了侯本福和另外四个积委委员的寝室,靠门的下铺,便是他的位置。他脚步顿住,目光落在自己那张铺位上。淡蓝色的被子叠得四四方方,棱角分明,如同刀切斧凿,是无数次练习和严格自律的结果。然而,他的视线并未在被子本身停留多久,而是落在了那条白底蓝条纹的床单上。他伸出手,动作平稳而精准,没有去整理那无可挑剔的被子,而是用食指和中指的指腹,捏住床单靠近枕头一侧的边缘,带着一种精心计算过的、近乎刻意的角度,轻轻向上一掀。那床单,被掀起了恰好一半。

掀开的半幅床单,像一道被刻意掀开的帷幕,又像一个精心摆放、毫不掩饰的诱饵,懒散地、歪斜地搭在棱角分明的被子面上。这破绽摆得如此刺目,如此不合规,如此赤裸裸,仿佛在无声地向即将到来的检查者发出最直接的挑衅:看,我就在这里,如此明显,如此拙劣,你敢碰吗?

下午两点半,监舍楼特有的寂静被彻底打破。脚步声——皮鞋底敲击水泥地面的清脆声响,钥匙串互相碰撞发出的哗啦哗啦的金属噪音,还有干部特有的、短促而毫无感情的命令声:“开门!”“这间!”“注意脚下!”,如同冰冷的铁流,由远及近,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和审视的压力,轰然灌入狭窄的监舍走廊。空气瞬间凝固,所有留在监舍里的犯人,都如同被施了定身法,僵在原地,连呼吸都放轻了。

刘副科长背着手,走在最前头。他个头不高,身形微胖,一张圆脸上没什么表情,细长的眼睛里却闪烁着精明的光。黑色的警服熨烫得笔挺,肩章上的星徽在惨白的白炽灯光下闪着冷光。他身后紧跟着两名表情严肃、目不斜视的年轻干部,一个捧着厚厚记录本的记录员,以及一个端着沉重相机的记录员——那黑洞洞的镜头,如同猛兽冰冷的独眼。再后面,是几个被临时抽调来协助检查的犯人,个个神情拘谨,缩着脖子,大气不敢出。一行人如同精准的机器,逐间监室推进,开门,检查,记录,拍照(针对问题),关门。压抑的气氛如同不断收紧的绞索。

终于,那簇黑色的身影,停在了侯本福监室的门口。冰冷的铁门被“哗啦”一声打开。刺眼的白炽灯光毫无保留地倾泻在的监室内,照亮了每一粒悬浮的尘埃。捧相机的记录员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立刻将镜头对准了那张在整齐划一中显得如此突兀的床铺——那掀开一半的、刺眼的床单。他的手指已经搭在了快门上,指腹微微下压,眼看就要凝固这“铁证如山”的瞬间——

“等等!”刘副科长的声音不高,甚至有些平淡,却像一根淬了冰的钢锥,猛地扎破了走廊里凝固得如同铅块的空气。所有动作瞬间停滞,连空气都仿佛不再流动。他上前一步,动作不快,却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压迫福他没有第一时间去看那床单,而是将目光锐利如手术刀般,精准地扫过床头的名牌——一张的、印着姓名和编号的硬纸片。

“侯本福。”三个宋体黑字,清晰,方正,在灯光下显得无比刺眼。

刘副科长脸上的肌肉几不可察地抽搐了一下,极其细微,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但那双细长眼睛的深处,却骤然掠过一丝极快的、复杂的情绪:惊疑?警惕?一种“果然如此”的了然?甚至还有一丝被算计的恼怒?这情绪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只激起一圈微澜,瞬间又沉入深不见底的平静之下。他猛地抬手,做了一个斩钉截铁的下压动作,制止了记录员即将按下的快门。随即,他的目光如电,猛地射向监室门口。老象皮余游海正探头探脑,脸上还带着没擦干净的油渍和茫然,显然是被这阵势吓到了,又忍不住想看看热闹。他成了刘副科长目光的焦点。

“我们进来前,”刘副科长开口,声音平缓无波,听不出任何喜怒,仿佛在问一个无关紧要的问题,“你们积委会有人进来过?”他问得模糊,范围很大,但那锐利的眼神却像精准的钩子,紧紧钩在“积委会”三个字上,只等那个预料之中的名字——侯本福——被钓出来。老象皮被那冰冷的目光钉在原地,脑子似乎还没从刚才的惊吓和对检查的恐惧中完全转过来。他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头顶,本能地、不假思索地老实点头,声音带着点哆嗦:“是…是!报告刘科长,是…是侯主任!侯主任他们中午回来过!还有几个大组长!”他生怕得不够详细,还补充道,“就在午饭结束没多久!”

“哦——”刘副科长鼻腔里拖出一个意味深长的、长长的尾音。他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如同戴着一张精心制作的面具。只有嘴角,极其细微地、向下撇了一下。那动作快如闪电,细微得如同微风拂过水面,稍纵即逝,让人几乎以为是灯光造成的错觉。然而,那眼底深处,分明闪过一抹冰冷的、洞悉一切的了然,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仿佛看穿对手伎俩的得意,以及随之而来的、更深沉的不屑。“原来如此。”这四个字在他心中无声地炸开,带着冰冷的嘲弄。侯本福这条藏在暗处的毒蛇,果然在洞口摆了饵!这掀开的床单,哪里是疏忽?哪里是内务不整?分明是挖好的陷阱,精心布置的舞台,就等着他刘某人一脚踩进去!只要他下令拍照留证,这照片立刻就会成为对方反戈一击的铁证。侯本福绝对会第一时间跳出来喊冤,什么“风吹的”、“被人陷害”、“检查前刚整理好”,再动用他在监狱系统那些盘根错节、连自己都要忌惮三分的关系网,事变大,无限上纲上线,牵扯出“索贿不成,蓄意打击”的旧事,把他这个坐稳不久的副科长掀翻在地!这手段,阴险!狠毒!

“哼,这点道行,也配跟我玩?”刘副科长心中的鄙夷和不屑如同沸腾的岩浆。他不再看那张如同挑衅旗帜般惹眼的床铺一眼,仿佛那只是墙角微不足道的一粒尘埃,根本不值得浪费他一秒钟的目光。他的视线重新落回门口呆若木鸡的老象皮身上,语气平淡得像在吩咐一件最寻常不过的事,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漠然:“这床单,风吹乱了,你帮他理好。” 他甚至没有指明是谁的床铺,但所有人都心知肚明——这是刘副科长的精明,他不想因为一点事去刺激那个极有可能会对他带来不利的侯本福。罢,他头也不回,干脆利落地一甩手,仿佛要挥开什么污秽之物,带着身后的队伍,如同退潮般,毫不犹豫地涌向隔壁监室。脚步匆忙,竟给人一种避之不及的感觉,仿佛这间监室里的空气都带着致命的剧毒,多停留一秒都会沾染上麻烦。留下老象皮一个人愣在原地,对着那张掀开一半的床单,茫然无措地搓着手,完全不明白这“风”是从哪里吹来的。

第二下午,全监突击检查内务环境卫生的结果出来了。

“嘿!听了吗?昨狱政科检查全监内务环境卫生的结果出来了!”

“这么快?咋样?”

“邪了门了!咱们七监区第一名!拔得头筹!”

“啥?不可能吧?刘矮子能这么好心?”

“千真万确!通报都贴出来了!重点表扬了积委会成员的内务,是什么‘标杆示范’!……”

“嘶……这唱的哪一出啊?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谁知道呢……不过,侯主任……啧,真不是一般人……”

依着锻造车间搭建的两间平房是积委会的办公场所,侯本福正在其中一间看着书喝着茶,违纪员跑进来讨好地:“侯主任,昨狱政科检查卫生我们监区第一名,还表扬了积委会寝室起到了标杆模范带头作用”。

侯本福一口茶含在嘴里还没吞下去,听维纪员积委会寝室起到了带头作用,“噗”地一下把那口茶喷了出来:“扯他妈的蛋!真他妈的高手,佩服佩服!”完,他又恢复了沉静得近乎木然的样子。只是嘴角,极其缓慢地、以一种肉眼几乎难以察觉的速度,向上扯动了一下。拉出一个无声的、冰冷的弧度。这笑里没有半分温度,没有得意,没有喜悦,只有一股尘埃落定的了然,和一种居高临下的、淡淡的嘲讽——刘矮子,你总算是学乖了,知道老子给你挖的坑不能跳。

卫生检查的事,从老象皮口职侯主任故意把床弄乱,刘副科长不仅不抓反而还表扬”的传奇渲染开始,随即在七监区犯人们口耳相传的惊叹、猜测中渐渐冷却下去。

几后的一个下午,监区长踱着方步走到车间旁边的积委会办公室,他随意坐在一把木椅上,摸出烟和打火机来点燃一根烟含在嘴里,他深吸了一口,缓缓吐出灰白色的烟圈,目光在烟雾后显得有些模糊,声音压得低低的,几乎要被隔壁车间机器的余响淹没:

“有个事,狱政科那边……托过来的。”他刻意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斟酌措辞,目光透过烟雾观察着侯本福的反应。从监区长进来侯本福就只是看着他,连礼节性的打招呼也没有,这种情况已经习以为常,有时干部进来,侯本福只是像行瞩目礼一样看着,不先话,等待干部吩咐,但是有好多次,干部进来站一会或是坐一会,一句话不却又走了。侯本福听监区长开口话了,也同样没有一个字,只是更集中了注意力听下文。

监区长从警服衣袋里掏出一本薄薄的册子放在桌上:“刘副科长点名,”监区长又吸了一口烟,声音更低,仿佛怕被无形的墙壁听了去,“想请你帮忙,修订一下咱们监狱执行了快二十年的这本《狱政工作管理制度》。”他再次停顿,加重了语气,“刘副科长这人吧……咳,就那点水平。”他干咳一声,脸上露出一丝为难又心照不宣的神情,“意思你明白的,无非是想……缓和一下?”他把“缓和”两个字咬得有些含糊,但其中的试探和传递信息的意图,侯本福心知肚明。

侯本福微微眯起眼,慢慢浮起一层薄薄的笑意。那笑意先是浮现在嘴角,像初冬湖面凝结的第一层薄冰,然后一点点地、极其缓慢地浸润到眼睛里。然而,那笑意却没有丝毫暖意,反而像冬日河面上反射的惨白冷光,带着洞察秋毫的锐利和一种玩味的审视。

“哦?”他拖长流子,声音不高,却像砂纸摩擦着听者的神经,带着一种将对方心思彻底看穿的玩味。他点零头,动作干脆利落,没有任何犹豫:“校这个忙,我帮。”

监区长紧绷的肩膀几不可察地松弛了一下,仿佛卸下了一个无形的担子。他脸上挤出一点笑容,伸手重重拍了拍侯本福结实的肩膀,没再多什么,转身背着手,踱着方步走出了门。

侯本福站在原地,他嘴角那抹薄冰般的笑意,终于彻底冷了下来,凝固成一个无声的、冰冷的符号,无声地挂在脸上,如同一个诡异的面具。

修订制度?

那薄薄一本册子里的条款,直白、生硬、冰冷,如同监狱高墙上拉着的、闪烁着寒光的带刺铁丝网。它需要什么文采?需要什么高深智慧?它只需要绝对的服从和不容置疑的执行力。刘矮子绕这么一个大弯子,姿态放得这么低,甚至不惜通过监区长来递话,无非是递过来一根颤巍巍的、带着恐惧和算计的橄榄枝,想从那片他自己亲手参与搅浑、如今却深陷其中的无形泥潭里,艰难地拔出脚来罢了。他在害怕,害怕那掀开的床单背后,下一次会是更致命的陷阱。

侯本福低头,看了看这本象征着“善意”与“求和”的《狱政工作管理制度》。他嘴角那冰冷的弧度似乎加深了一丝。然后,他拿起这本册子,又轻轻放下。他走出办公室,走进机声轰鸣的锻造车间。空气中,机油味、金属碎屑的粉尘味、汗水蒸发后的咸腥味,浓烈地交织在一起。他拿起猪皮护身披挂在身上,又从墙根拿起一把夹铁钳,对正在司锤的龙大榜大喊一声:“造他奶奶的,老子这会就想畅畅快快出一通汗!”

龙大榜看着他拿着夹铁钳大步朝高炉走去的背影,咧开大嘴傻傻地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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