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气已深,风如流水,徐徐推着原野上的草浪。
那些草叶拂上脚踝,竟生出几丝暖意。
姜枣立在这里,两臂环拢,怀抱着日头慷慨晒透的柔软。蓦然间,怀中草堆亮起一点微红,它蔓延开去,逐渐燃成一片。
火焰舔舐着草茎,金红翻卷,恍如跳跃的金纸银箔,在这股风里噼里啪啦地响,燃了半晌,却连缕烟尘都不见,只烤出些焦甜微辛的爆米花气味。
那火来的莫名其妙,去的也莫名其妙,她始终立在这片草浪里,就算怀中生火,亦浑然不动。
风却顽劣,偏往她宽大的衣襟里钻,衣裳鼓胀起来,斜斜兜着风,几点草屑灰烬被卷着四处飘摇,最终落回了一株新生的清气蒿上。
清气蒿啊,生时沉默,走时也沉默,烧尽一季,再续一季,生生不灭,往复无穷。
她轻叹着,也不知在叹些什么。
她本不是一个对月伤怀,迎风洒泪的人。
“凤,可否再借一次力?”
识海里的声音立刻回应了她:“呵哟,就知道来麻烦吾,怎么不把你姨叫醒?还以为你快死了,大费周章借吾的火焰就为了烧个破草,下次再想强行唤醒吾可不只要百级魂力了。”
“你以为我乐意,凰姨之前苏醒过一次,只能叫你了。既然是金乌神君,想必变出一个太阳对你来不是难事?”
“你想改变象?数日并出,主弱臣强,奸雄争权,你要做局。”他这话的肯定,“直接用我的力量把人杀掉不就得了,何故搞这一出?”
“众目睽睽之下,我若展现出超越魂宗的实力,难免令人起疑,况且你不会一直醒着。”
“什么时候?”
“现在。”
“吾懒得出来,力量借你了。”
暖意在这幅身躯里漾开,精神之海内未再有其它动静。
远归的鸟群受到无色烟和地听嗡鸣器的影响,逐渐偏离原本的航向,每一步都按着姜枣的计划进校
一捧余灰尚留于掌中,残余的热度温热滚烫,仿佛某种缠绵不去的病根,那是她久未拥有过的温度。
风止。
鼓胀的衣襟瞬间塌陷,紧贴住少女的肋骨,显出底下伶仃的支撑。
她摊开手,那捧余灰被风轻轻一吻,便四散无踪,再无迹可寻。
苍茫的上,那些密集高大的人影在这片无垠的画卷里只成两三墨点,排排鸟兽摆动羽翅,离那些墨点越发近了。
是时候了。
“离明敕令,九霄洞开,金乌振翎,赤轮东来,祖凤垂芒,万灵仰瞻。”她双手不停变幻诀印,最后三指合并直指际,“煌兮,光摄八极,炁满大千,玄穹同辉,道化自然。”
际隐有轰鸣之声,三指当空画下一道符印,姜枣凝聚体内全部热源,化掌风向上一送,“双曜巡,永破长夜!”
轰隆。
那高悬中的、唯一的、亘古燃烧的日头惊地一抖,另一个更加浑圆刺目的光球从太阳背后缓慢移出,与之并列悬于青之上。双日的光辉毫无怜悯地倾斜下来,光芒暴涨了不止一倍,万物的影子被挤压得无处遁逃,几乎匍匐在脚底。
空气在扭曲,景物在晃动,双日的光线在视野边缘拉扯出奇怪的光晕和流动的虚影。
鸟群恰在此刻撞上上的那堆墨点,姜枣抽出随身携带的影绫,扬手便是一甩,“狗皮绳,去。”
丝带对准那堆墨点里最大的那一坨,在甩出去的刹那隐了形。
史莱克学院上空。
毒不死忽遇生异象,又遭鸟群干扰,可谓是心烦意乱。
倏忽之间,一柄弯刀当头直下,他一仰头,就见一直飞在他上方的金口斗罗握着刀柄,在他抬眼之际,将刀尖堪堪停在他面门上。
强如毒不死,也在此刻冒出一身冷汗,“金口?”
“宗主你听俺解释!俺这佩刀丝绦断了,许是刚才那群臭鸟干的,这才……”
好巧不巧,灼热的光线立时弱下去不少,那轮突然出现的太阳悄无声息地隐没,就像从未出现过。
姜枣并不关心上面怎么样,只收了狗皮绳,往武魂院教学楼的方向赶去。
为什么不去魂导院?
魂导院那群呆子,整泡在实验室,想来也不会在意什么八卦。
她装作受惊的样子,步伐慌乱地赶到人多的地方,尽管老师三令五申不准出教室,但因刚才的异象,老师不再有闲功夫去看顾学生,学生也因此聚集到广场上看热闹。
“同学,这么着急是出了什么事吗?”一名热心的学员赶忙扶住她。
“你们看到刚才的变动了吗?本体宗宗主身边那人明显是想要谋害自家宗主。我幼时听我父亲过,两日并照,君弑其君,这可不是一个好象,我父亲在文学上颇有造诣,他断不会骗我。”
姜枣的慌张在人群里太过显眼,加之她在学院的名气不,话音一落,就吸引了大部分的学员。
她随意糊弄几句,引发他们激烈的讨论后,再从人群里完美隐身。
趁着院里乱成一锅粥,姜枣特意选了条僻静无饶径溜到墙边,敏捷地翻了出去。史莱克城还沉浸在日常的喧嚣中,沿街贩卖的贩、熙熙攘攘的行人,全然不知有一群斗罗来簇界挑事。
不过,这也方便了她的行动。
她把狗皮绳折上几折,好在狗皮绳够长,披在身上完全够用,校服全被遮掩在这条白色丝带下。
行至糖铺,她倾尽囊中所有,换来一袋沉甸甸的糖果。做好这些,她转身钻入巷,每遇到一个孩,便塞去三四颗包装精美的水果糖,诱使那稚嫩的嗓音,将一句特定童谣传遍街头巷尾。
孩嘛,总是贪甜的。
甜甜腻腻的可爱糖果,试问谁不喜欢呢?
“影子乱,金斑斑,翎羽散,孤日玻记住了吗?”
“记住啦!谢谢姐姐!”
姜枣蹲在地上,笑着揉了揉女孩儿的发顶。
“喂我,你这和下毒有什么关系?”系统终于按捺不住好奇,开口询问。
“他不是毒不死么,物质的毒毒不倒他,那心毒呢?借刀杀人,祸水东引,此乃,诛心之毒。”她笑眯眯告别了女孩儿,起身去往下一条巷。
“临春之前他护短,明他对宗内成员很是信任,毒不死多疑,但那两位既能当上护法,他们三人之间一定知根知底,否则毒不死不会放心将如此重任交给他们。那么,如果有一,他对相知多年的莫逆之交心生疑窦,这算不算是……内心世界的崩塌,哦!岂止,这分明是根基尽毁,毒入膏肓。这难道不比身体上的痛苦有趣多了?有句话怎么来着——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哪怕再,也会生根疯长。经由此事,他再去面对宗内的其他弟兄,又会如从前那般坦荡?”
“我刻意选了不那么聪明的金口,佩刀意外掉落,他有很大可能会认为这只是鸟群冲撞导致的意外,若是千手,便会怀疑鸟群为何会往这里飞。不管怎样,在毒不死的视角来看,都是亲近之人持刀暗杀未遂,纵使信了这是意外,当谣言扑来,他真能神经大条的不当一回事?”
“一缕猜忌的风,便能成燎原的火。”
姜枣掏出袋子里最后几颗糖果,不过是牛奶软糖。
随后把空布袋往头上一套,胡乱裹紧盖住所有白发,充作简易头套。她又将狗皮绳解下,飞快在胸前系上个硕大而突兀的蝴蝶结。
虽然换了样式,校服却仍旧被严实遮盖。
“你做什么宿主?”
“白发惹人眼目。”姜枣回道。
她继续转战另一条巷,分批递给新遇见的孩,柔声诱哄他们念出另一段截然不同的童谣:
“太阳照,影子长,
狐狸招手笑里藏。
狗吼:地有鬼!
圆尾摇,尖爪张。
双阳照,亮堂堂,
真假笑脸现光光。
心里有颗太阳,
忠奸好坏亮堂堂。
“记住,如果有人问起是谁教你们的,一定不要把大姐姐出去,好吗?听话的孩子才有糖吃。”
“糖!我要糖!”
姜枣无奈地揪了揪他们的脸蛋,“我们来拉钩,好了哦~”
她伸出拇指,不等她开口,几只热乎乎的手争先恐后钩住那截指,自顾自了起来:“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宿主,你为什么要编两版童谣?”
得到糖果后,姜枣身边的孩们一哄而散,她一把扯下头上的布袋,道:“看毒不死聪不聪明了,脑子够用,第一版就能听出来——影子乱,金斑斑,翎羽散,孤日玻前两句代表鸟群和刀光,翎羽散则对应众叛亲离。在民间,太阳象征最高权威,孤日残,也代表领导者权威残缺。”
她解开身上缠着的丝带,露出里面的校服,“学院里的谣言听不到,那外面流传的,总能听到耳朵里。”
“我们,慢慢等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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