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洛汐抬脚踏入黑洞,足下触到一片冰冷石面。她立刻侧身贴壁,短匕横在胸前,目光扫过四周。洞内呈环形,中央一座石台悬浮着幽蓝晶石,表面纹路如脉搏般起伏。地面刻满倒行血纹,每一道都与头顶断裂的锁链对应,隐隐构成逆阵。
她从袖中取出一张泛黄符纸,指尖微颤。这是系统最后凝出的能量,勉强够支撑一次短暂洞察。她将符纸按在心口,闭眼催动“心灵洞察”。刹那间,脑海中浮现阵法流转的轨迹——双生守灵并非独立运转,而是通过血纹阵共享生命力。一旦惊动其一,另一方会立即反扑,且能量翻倍。
她睁开眼,呼吸略沉。若强行破坏晶石,必引动暴走;唯有同时封住两处灵源,才能彻底瓦解魔功根基。
“灵。”她低声唤道。
孩子从藏身处爬出,脸色苍白,脚步却稳。他走到她身边,抬头看着她的眼睛。
“还能再试一次吗?”她蹲下身,握住他的手。
灵咬了下唇,点头:“能,但……时间很短。”
她轻轻抚过他的发丝,“只找暗的那个,三息就够了。”
灵闭上眼,眉心泛起微弱银光。他的手指微微抽搐,像是被什么拉扯着。片刻后,他睁开眼,声音发虚:“下面……它藏在第三根断柱底下,心跳比刚才慢了一点。”
颜洛汐立刻起身,从腰间解下仅剩的一包净灵砂。这材料是早前任务奖励,能激发纯净灵光,对阴邪之物有压制作用。她将砂粒扬起,双手运劲,一道淡金光网缓缓铺开,笼罩整个石台。
光网落下瞬间,地下传来一声闷响。第三根断柱下方的岩层裂开,一只通体漆黑的蛊兽窜出,双眼赤红,四肢带刺。它本能地后退,却被光网边缘扫中,发出一声尖啸,动作迟滞。
就是现在。
她迅速将手中符纸一分为二,一半贴上第一根断柱顶赌封印位,另一半夹指弹出,直射坑底裂缝。符纸入缝即燃,化作一道火线,沿着地脉疾行,瞬间缠住暗灵躯体。
黑蛊剧烈挣扎,体表渗出黑雾,却被净灵砂所化的光网层层束缚。明处的守灵也在此时苏醒,身躯由虚转实,是一只半透明的白狐状灵体,正欲扑向晶石。可当它触及封印位时,符纸爆发出强光,将其震退数步,哀鸣不止。
两处灵源同时受制,血纹阵开始紊乱。地面裂痕蔓延,幽蓝晶石的光芒忽明忽暗,仿佛随时会炸裂。
颜洛汐知道,封印必须立刻完成。
她快步走向石台,盘膝坐下,双手结印,低声诵念《九阴断脉诀》。古咒共三遍,需一气呵成,中途不得停顿。第一句出口,石台震动,晶石嗡鸣作响。
通道外已传来急促脚步声。
她不为所动,继续吟耍第二遍至中途,一道黑影破阵而入,手持长刀直劈晶石。她眼角余光捕捉到动静,却未睁眼,而是猛地发动“时空回溯”。
世界骤然静止。
她看见自己十秒前的身影仍坐在原地诵咒,而那名守卫刚冲破外围屏障,正要跃起。她迅速取下靴筒中的短匕,在回溯结束前的一瞬掷出。
时间恢复流动。
匕首精准刺入守卫右腕,力道恰到好处,既未致命,也使其兵刃脱手。那人踉跄后退,怒吼一声还想再上,却被自动激活的地纹绊住双腿,摔倒在地。
她依旧闭目,继续第三遍咒语。
音节逐字落下,如同重锤敲击虚空。最后一句终了,贴于断柱与地缝的符纸同时燃烧,化作两条虚影锁链,自空中交织而下,缠绕住幽蓝晶石。光芒由暴烈转为温润,最终凝成一块通体乳白的玉石,静静嵌于石台中央。
血纹阵彻底熄灭。
四周符文逐一黯淡,连带着整座洞穴的压迫感骤然消散。那些曾被魔气侵蚀的岩壁开始剥落,露出原本灰白的石质。
她缓缓松开手印,肩头一软,几乎栽倒。灵立刻上前扶住她,的手臂撑着她的胳膊,力道不大,却稳。
“妈妈……结束了?”他轻声问。
她低头看他,嘴角微动,点零头。
就在这时,洞外传来一阵混乱的脚步声和呼喝。残余守卫仍在逼近,但步伐凌乱,毫无章法。她扶着石台站直,拉着灵退至台后凹槽,背靠岩壁,静观其变。
第一批人冲进来时,动作突然僵住。他们身上残留的黑气如烟飘散,面具自行碎裂,露出一张张茫然的脸。有韧头看着自己的手,像是第一次认识它们;有人跪倒在地,抱着头低吼。
第二批人紧随而至,同样在踏入洞内的刹那停下。他们的武器垂下,眼神逐渐清明。
颜洛汐望着这群曾被操控的武者,声音不高,却清晰传入每个人耳中:“禁术已破,尔等执念何存?”
无人回答。
一名年长武者抬起头,看向石台上的白玉,忽然双膝跪地,重重叩首。紧接着,其他人陆续跪下,兵器落地之声接连响起。
她没有下令追击,也没有开口赦免。只是站在那里,衣角破损,发丝散乱,眼神却平静如深潭。
灵靠在她腿边,仰头望着那块封印石,伸出手,指尖轻轻碰了碰它的边缘。温润的光泽映在他眼中,像雪后初晴的湖面。
洞穴深处,最后一缕黑雾从缝隙中逸出,触到白玉光芒的瞬间,无声湮灭。
她依旧没有动。
远处通道口透进一丝微光,不知是亮了,还是有人举着火把靠近。但她没去看。她的视线落在石台角落——那里有一枚的、烧尽的符纸残片,正随着地面轻微的震颤微微抖动。
灵打了个哈欠,眼皮沉重地往下坠。
她伸手将他揽进怀里,一手撑地,保持着警觉的姿态。
风从通道吹来,卷起几片碎屑,在空中打了半个圈,又落下。
她的手指还搭在短匕柄上,掌心有汗,也有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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